隔瞭這麼久,顧舜華竟然臉紅瞭下,輕輕地“嗯”瞭聲。
任競年便微側身,以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摟著孩子,也更近的距離對著顧舜華。
“你一個人帶孩子過來,受瞭不少罪吧?”他這麼說。
“也還好,去哪兒能不受罪呢,現在這不是越來越好瞭嗎,戶口有瞭,爐子有瞭,煤球有瞭,馬上還能蓋房子瞭。”
任競年便不說話瞭。
男人規律而有力的呼吸聲在夜色中傳入顧舜華耳中,這讓顧舜華心裡浮現出許多想法。
她甚至臉上燥熱起來。
在好一片沉默中,任競年才終於開口:“一千多年前白居易進長安,就有長安米貴居大不易之說,一千年後,京城依然居不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落瞭戶口,又在這大雜院裡扒出一塊地,這些日子辛苦你瞭。”
任競年的這話,讓顧舜華眼淚“唰”的一下子落下來。
從她知道那本書的真相後,她就一直在艱難地掙紮。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回到大北京,面對並不疼愛自己的母親,咄咄逼人的親戚,還有虎視眈眈想把自己介紹給什麼禿頂老男人的鄰居,頂著寒風跑知青辦,跑街道辦,跑房管所,求著人傢辦事,厚著臉皮撒潑軟硬兼施,她不覺得寒磣嗎,她不臊得慌嗎,可是那又怎麼樣,她的肩膀上壓著兩座山,她必須負重前行,必須為孩子掙一條活路。
別人隻會說舜華真能幹,說舜華就是一個女爺兒們,不會知道她多累多冷,多想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