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當你能從更高更遠的角度看一件事,當你預知瞭將來行業的發展和命運,對於眼前的雞毛蒜皮好像也就不在意瞭。
從新華書店出來後,她便搭乘公交車直奔天橋過去瞭,下車後走到瞭天橋西邊的福長街。
天橋位於首都的中軸線,據說每年皇帝去天壇祭天都要經過這座橋,所以叫天橋,不過到瞭解放前,這裡已經是繁華的平民市場瞭,天橋的西邊就是福長街市場,就顧舜華知道的,福長街市場會賣一些二手的舊書,以前她就會和幾個發小跑過來,兩分錢租一本小人書,然後大傢一起換著看。
此時的福長街依然如她記憶中的模樣,低矮的平房灰蒙蒙地立在冬日的傍晚,誰傢的炊煙裊裊升起,天橋上熱鬧的聲音時不時傳來,而就在那低矮平房前,還有一些半開的門前,零星散落著幾個小攤。
這些都是舊書,不要票的,私底下偷偷地賣。
那種小門戶,其實在早那會兒就是“半掩門”,說明白瞭就是暗娼,出來拉客的,不過解放後,新社會瞭,沒暗娼瞭,這種“半掩門”便賣書瞭,賣書也是偷偷摸摸地賣。
這裡的買賣自然都是偷偷摸摸的,顧舜華轉瞭幾處“半掩門”,終於在一個小破院內,翻出瞭寶,竟然有好幾本物理書,《普通物理學》、《數學物理方程》、《生物有機化學》和《化學簡史》,還有幾本外文書籍。
那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嘴裡叨叨著:“這都是好東西,一位大教授的,之前傢裡被趕到鄉下,東西都扔瞭,我媽打掃的時候偷偷帶出來的,要不然哪能隨便賣呢!”
顧舜華初中畢業就下鄉瞭,高中的物理化學知識也不懂,不過粗略一翻,覺得好像比較難,應該對任競年有所幫助,問問價格也不貴,兩毛三毛的,也就買瞭。
買瞭後,她就要把書裝一個黑佈口袋裡,誰知道裝的時候,卻不小心看到瞭扉頁一處角落的簽名,看到後,腦子裡頓時轟隆隆像是有滾雷滾過。
那簽名上是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赫然正是“嚴崇禮”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