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有了想法,但我知道你同意的希望渺茫,所以我还在思索,”阿洛沉吟着说,“多和我下巫师棋吧,亲爱的,我只有在下棋的时候才能放松和专注,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才感觉到我是能战胜你的。”
“可是你早就战胜我了,你一直在战胜我,”巴蒂对着她小声恳求,“亲爱的,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现在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我只有你,我希望你恢複健康,而不是这样一天天虚弱下去,如果你不能把我也带走,就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巴蒂,我想喝牛奶,”阿洛突兀的说,对他的恳求避之不谈,“树莓味。”
巴蒂起身,把小精灵端来的那杯彻底冷掉的牛奶递给她,阿洛抖着手接过了杯子,她现在的身体似乎连拿起一杯无足轻重的牛奶都显得有些吃力了,但她稳住了杯子,喝掉了丈夫要求她每天都要喝的牛奶。
她又钻进丈夫怀里,喃喃道,“太冷了,你说阿兹卡班会让他们穿厚一点儿的衣服吗?我看他的长袍又破又旧,我很担心。”
“等我回了魔法部,立刻就让人送厚一些的袍子进去,”巴蒂怕她忧虑过重,连连保证,“你先担心自己,好吗?你的身体太冷了。”
如果说巴蒂的身体是个火炉,那阿洛的身体简直就像一块寒冰,他不停的把妻子翻来翻去,像烤馅饼一样让她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气味,保存自己的体温。
阿洛被他弄得意识模糊,她没有力气反抗,也没打算反抗,迷迷糊糊中,她又想起了自己假装中迷情剂的那一天,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感情就像一列疾驰的火车,不停驶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那天晚上,她回忆起和巴蒂下过的每一局棋,她从一局飞向另一局,每一局都精美绝伦,每一局都注入了不同程度的爱。
但是当一切都时过境迁,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这种爱选择了複杂的反複和神秘的路途。
这种爱注定是毁灭性的。
交换
1982年2月25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洞穴般的石头厨房里生着一堆噼噼啪啪的火,上面架着一只坩埚,阿洛把一束束双耳草撕碎了扔进汤剂里,尽管她用面纱蒙着口鼻,仍然被呛得不停咳嗽。
她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甜,似乎有什麽东西正要从她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但她忍住了,手下一刻不停的把一些蚂蟥捅进埚底,又把一些死草蛉虫倒在蚂蟥上不停搅拌,等药剂的颜色变得透明,这才转身弯下腰,拉下面纱重重的咳嗽起来。
一摊几乎浓到发黑的血液突然喷溅到了石头地板上,阿洛盯着那些红色的痕迹,没有惊讶,只是抹了抹嘴角,慢慢直起身,又转回去把非洲干树蛇皮扔进坩埚里。
不多时,锅中冒出一股股浓密的黑烟,阿洛几乎什麽也看不见了,但她能听到冒着气泡的、糖浆一般浓稠的汤剂在咕嘟咕嘟的响着。
巴蒂从魔法部回来时,刚好看到妻子在厨房里熬魔药,他立刻凑到近前,此刻这份汤剂看上去像是黑乎乎的黏稠的泥浆,正懒洋洋的泛着泡泡。
阿洛用长柄勺子舀起大团汤剂,倒进两个小瓶子和一个酒壶中,她的手颤抖着,把从儿子卧室找到的一根金发放进第一只小瓶子中。
汤剂响声大作,像一锅滚开的水,并且起劲的泛着泡沫,一秒钟后,它就变成了一种漂亮的浅金色——儿子头发的颜色。
阿洛慢慢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放进第二个瓶子中,此刻两只瓶子都嘶嘶作响,冒着气泡,加了她头发的汤剂变成了银白色。
“所以圣诞节之后的一个月,你一直在熬那些草蛉虫?”巴蒂看着妻子的动作,又想起这两个月来家里若隐若现的魔药气味儿,终于明白了她的打算,他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和恐惧的情绪,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你让米莉去翻倒巷收集满月的流液草、非洲干树蛇皮,不是为了给你自己治病,而是在熬複方汤剂!”
複方汤剂里最重要的草蛉虫需要熬制二十天,而满月的流液草、非洲干树蛇皮是非常重要且稀少的魔药材料,凑齐所有材料,複方汤剂还要再熬制一个月左右。
所以圣诞节时,她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阿洛轻轻的咳嗽着,她把面纱捂在嘴上,手再拿开时,面纱染上了一抹深红色。
“我知道这是绝症,我要死了,即使这次你在我身边,也救不了我了,”她平静的擡手抚摸那只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尖在他无名指那只银戒指上打转,“你能答应我吗?巴蒂,让我去见见他,我知道魔法部的高级官员都有探监的机会,让我去吧,反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