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捧着茶碗想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为什么叫我们西蛮?”
李文简沉默片刻。
“我的家乡叫作索日乌,用你们中原话来讲,是万山之国的意思。”淅沥的雨声里,西林肃冷的声音响起:“我的族人热情好客,在万山之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是你们和北狄的战火波及我们,让我们疲于奔命,为何到头来反倒称我们为‘蛮’?”
李文简握着账本的手一颤,甫听西蛮这个称呼时,他也有过这样的困惑,为何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背负蛮夷之名。后来他才明白,但凡掠夺,势必讲究师出有名,他们便将其冠之以蛮夷之名,使他们的暴虐师出有名。
西林长叹一声,转头看向李文简:“我来找你,并非是为了向你讨要一个说法,或者是请你为我报仇。”
李文简自然明白,西林身负一身好武功,这些年在他的刻意接近下,他已然是谢寄宁的左膀右臂,他若是想要一个说法,想报血亲之仇,谢寄宁根本不可能平安活到今天。
而他之所以忍辱负重蛰伏在谢寄宁身边,全因他另有所图。
“你所求为何?”李文简问。
寒风轻拍窗棂,屋中炭火倏而迸溅出几粒火星子,西林抬眸,窗外檐下的雨帘映着他眼底的肃冷:“为族人求一条未来可走的生路。”
他的族人享受着万山的庇护,也被万山囚困。
这对索日乌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三十五年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旱灾便是最好的证明。
困于一隅,并没有提高索日乌抵御风险的能力,反倒令他们受制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