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昭蘅在李文简身旁坐下,将插好的花篮放在他面前。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文简侧过脸,见她脸色苍白若莹雪。
昭蘅缓慢地舒出一口气,抬手压了压脸,冰凉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不是一场梦。
真实得近乎残忍。
“可能昨夜喝醉了,今天一直没缓过来,回去好好歇一歇就好了。”昭蘅有气无力地说。
话音方落,斜里李文简的手探到她的额头,然后收回手,笑道:“我也不知道你那么出息,一碗酒就醉成那样。以后一口也不给你喝了。”
昭蘅端起面前的一碗羊乳羹,木偶似的用小勺舀入口中,一口一口面无表情地吃着。
李文简知道她向来不怎么挑食,却很嫌弃羊乳的腥臊,不怎么爱吃羊乳羹。
可她吃了大半碗还不停。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衣袖把案旁的酒盏扫翻,酒水倾倒下来,顺着桌沿坠成一线,滴落到她的鞋子上,将鞋面上绣着的海棠花染湿。
她却浑然不觉。
李文简默不作声,抬手将她鬓边散下的一缕发勾到耳后,小声提醒:“别把头发吃进去了。”
安胥之一直提醒自己,不许抬头看。
他知道有些东西藏不住,会从眼睛里偷偷流出去。可是他忍不住,明知阿蘅与他不过一丈之隔,他就是忍不住。
隔着重重灯火,他看到李文简侧身温柔地为她挽起发丝。
那一刻心底真是有千千结,交织成了一团乱麻。
他的心像是被人剜空了。
这一餐饭,昭蘅什么滋味都没有品尝出来。
她默默地吃饭,宴席散后,低眉顺眼从从容容地送走宾客。看上去和平常无异,只是无人知道她内心有多煎熬,她不敢抬头,甚至总有幻象,看到小四郎浮银白的袍角在她眼底晃荡。
但她知道,甚至是可以笃定,他不会的,他会远远地避开自己。
他明白此时当众跟她相认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