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无穷无尽的绝望。
既没有办法践行心中的道义,也没有办法护自己悉心教导的思想继承者周全——所有的路都走不通,所有的理想、所有的追求、所有的抱负,全都是枉然。
眼前已经没有路了啊。
送走遭刺配流放的学生,李屏山喝了一整晚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翌日便咳血而亡。
越是读到《屏山文集》的后半部分,江从鱼就越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间的煎熬与痛苦。
明明前半部分的记述都是那么意气风发、锐意进取。
这应当也是先皇登基后许多人的共同经历,从一开始的壮志踌躇到后来的灰心丧意。
那位所有人提起时都忍不住唾骂几句的昏庸帝王,最初也曾经是许多人曾经满怀期待的英明君主。
江从鱼一边观摩老生们的秋闱,一边开始暗搓搓在郗直讲布置的功课里夹带私货。
不管郗直讲要他们写什么题目,他都能绕到《屏山文集》上的观点去。
尤其是最近他们已经学完本经,郗直讲正在给他们讲策论写法,这个夹带起来就更方便了。
策论么,不就是针对各种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与应对办法,这可是李屏山最擅长的方向!
郗直讲最初没什么反应,江从鱼觉得是自己夹带得太高明,没叫郗直讲看出来。于是他暗中加大了力度,只差没把“我是照搬你老师的观点”这行大字写在自己的功课里。
这下郗直讲面沉如水地把他喊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