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衡微微愣了愣,陆弈卿在一旁也听得很清楚。
女人继续呢呢喃喃的说:“吃多了才能长高长大!你要吃饱!”她眼里装着的全是靳衡,那一刻,她好像突然记起了自己是一个母亲,于是一味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留给儿子,期盼他能长高长大。
这大概是为人母者的本能,即使现在精神失常,依然把这些动作做得那么理所当然。
陆弈卿心中触动,看向靳衡时,才发现这人眼里有了湿意。
他笨拙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往自己嘴里放,其实没有尝出多少味道,人在想哭的时候,泪腺会策动你的所有感官,让你只能尝到一种味道,那便是苦。
眼泪划下来,被母亲伸手揩了去。她轻声细语,磕磕巴巴的安慰:“不不哭。乖孩子。”
陆弈卿知道,靳衡昔日那股乖张与自傲多少是被靳夫人捧出来的,在母亲眼里,孩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
他看着眼前日益沉默寡言的靳衡,猛然意识到,以前那个被人当成小孩惯着的靳衡不见了。
他现在想的是柴米油盐,穿的是旧衣破袄,尝的是人间悲苦。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霸王已经悄然死去,也许是同他父亲一道死去的。
周末的时候,陆弈卿带着院里的两个精神科专家来了这个小出租屋。
那两个专家都很有一把年纪,看着非常有资历。陆弈卿最开始没有想过能请到这种泰斗级别的教授亲自登门。他最开始只是拜托系里跟他关系较好的一位师兄,请他与其导师说明情况,看看是否可以照顾到病人的特殊情况登门看一次诊。
没想到那位导师居然十分慷慨的答应了,甚至还额外请来了一个专家中的专家。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这两位教授了。
检查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医生出来的时候下了诊断,最关键的一句便是:“这种症状未必就是长期不可治愈的,服药加之正确的心理辅导是最好的治疗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