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神经不要绷得那么紧,我都还没有落跑,你已经神经衰弱了。” 宋莹心斜睨了他一眼,她好心一点,给他一个保证好了。“你放心,我不 会玩落跑游戏,这边的工作一结束,我会打电话跟你连络。我这个人可是 很懂得精打细算,既然你愿意当我免费的司机,我干么另外花钱坐车?”
“你要辞职了?”
“你一定很希望我离你越远越好,可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家吧 。”虽然她喜欢这里,但不表示她不想家,就算白天不想,晚上不想,梦 里也会思思念念。她想念她粉红色的房间,爷爷说她独立自主惯了,个性 变得有些强硬,因此给她一个充满女性化的房间,期望她多一点柔软,她 的世界多一点色彩。
微皱着眉,这个女人把他当成野蛮人吗?“我可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要 住台北,还是继续留在这种地方,那是你的事。”这根本是违心之论,他 一点也不喜欢她住在这种到处都有男人觊觎她的地方。
“这是当然,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跟你住在同一个城市,台北说大不大, 但是住在两个世界的人要碰在一起,我想机会微乎其微。”
这样的结果正符合他的期待,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却 觉得很不是滋味……这是当然,她把他当瘟神一样急着跟他划清界线,这 可是很伤他的自尊心。
小朋友的哭声响起,她迅速跳起来跑过去,原来有个小朋友跌倒了,膝盖 微微磨破皮,她取出手帕帮他擦拭,轻柔的对着膝盖吹气,痛痛不见了, 小朋友也破涕为笑,她揉了揉他的头,待会儿回安亲班再帮他上药。
再度回到石阶坐下,她没好气的瞄了雷辛旸一眼。“你打算在这里坐到什 么时候?”
“你怎么会做这种工作?”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就是压抑不住对她的 好奇心,她跟安亲班的老师实在搭不起来。
“这种工作不好吗?小朋友很天真、很讨人喜欢,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 丽的一群人。”老实说,她对于自己选择这样的工作也很奇怪,一开始, 她只是想要一份热闹一点的工作,而安亲班是第一个提供她工作机会的地 方,进了安亲班,每天围绕在童言童语中,如果有时候很烦,但是心情变 得很轻松。
“他们是很天真、很讨人喜欢,可是吵死人了。”如果他每天被一群小朋 友左右夹攻,一定会先哭给他们看。
“这样很好啊,如果小孩子不吵闹,大人还要担心他是不是有问题。”自 从爷爷过世之后,她对宁静的感觉充满了一种恐惧感,回到家,她一定要 打开电视;睡觉的时候,她一定要放音乐,如果身边没有声音,她就觉得 自己快被“孤单”压得喘不过气来,“孤单”会把她带进失去爷爷的悲伤 情绪中。
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他在她眼中看见了一抹深深的孤独。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太多思绪,转眼间她又回复淡然沉静的姿态。“ 不管是什么工作,最重要的是可以从其中得到自己渴望拥有的东西。”
“你想从这份工作得到什么?”
略微一顿,宋莹心回给他冷冷一笑,语气带着挑衅。“这跟你没关系,还 有,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要不然,我会怀疑你对我有兴趣,难道你看上 我了吗?”
“我……这怎么可能?”扬起下巴,雷辛旸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可是, 为什么他有一种被人家看穿心事的窘迫?
“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七月一日那天我会跟你敲定回台北的时间,当 初你留给我的名片还在,除非上面的手机号码换了,否则我一定找得到你 。”
眼前的情况他只能潇洒的说,我会等你的消息,然后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当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竟然渴望回头再看一眼,不过,终究忍下 来了。
当雷辛旸站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不由自主,她用 双手抱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子,此时此刻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差一点就迷 恋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每天早上,雷辛旸走出住宿的民宿之后,就是来到工地,直到太阳西下, 他认真的工作态度连自己都感动得要命,师傅和工人们当然更不敢偷懒, 工程的进度远远超前。他就知道,唯有勤奋工作最实在了,不会老是念念 不忘宋莹心流露出来的温柔,更不会老是挂记那抹令他困扰心疼的孤独。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可是突如其来的天摇地动把他的 计划搞乱了。
当他急切的狂按宋莹心住处的电铃,赫然明白自己有多担心她。
没有回应,难道她不在家吗?还是,她吓得不敢乱动?
几分钟之后,他放弃了,突然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屋子又没有倒塌, 她就算吓到了,也死不了人,他干么搞得好像九一二大地震?
可是,这次的地震真的不小,他第一个时间就冲出来了,当时也有很多人 跟他的反应一样,因为有人说震央在宜兰,他便急匆匆的往这里跑来了… …不行,没见到人,他总觉得不太放心,也许她被某样掉下来的东西砸到 头……对了,他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忘了呢?手机啊。
当初征信社一查到她的下落,他就把她的手机号码输到自己的手机里面, 姓名是“讨债鬼”,因为他觉得她好像爷爷派来向他讨债的人。
手机打通了,可是他左右耳几乎同时听见手机铃声,微微一怔,他顺着没 有接听手机的另一边瞧过去,然后,就看见那个缩在花圃角落的身影,她 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