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撤下,又铺展上另一张全新的画纸,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男子的身上,无奈怎么下笔就是不顺手,心底浮上了一抹心酸的回忆。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深邃的诗句点出了她的窘况,她收起画笔,走向前,将方才收下的纸钞还给金发男子。
“对不起,我今天不画了……”她弯下身,开始收拾画具。
“那么——漂亮的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欣赏塞纳河畔的夕阳吗?”金发男子觑着她美丽的容颜,热情地搭讪。
她摇摇头,背起画具,飞快地离开广场,走入熙来攘往的人潮里。
不管她记忆里齐定浚的脸庞如何清晰,都不能掩饰他们爱情的轮廓已经逐渐模糊。
她以为离得愈远,伤痕就会愈淡,偏偏每过一天,回忆就提醒她一次,对他的思念又比昨天浓了一点。
她绕过街心,坐在公园的凉椅上,从背包里取出没吃完的面包,撕成一小块掷向草地,飞来许多鸽子啄啃。
一位金发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到她的身边,以娃娃音的法文向她索讨面包。
绮幽将剩下的面包递给他,小男孩开心地撕下面包,天真地喂食着一群鸽子。
看着小男孩稚气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忽然心酸地想到,曾经她也有一个小孩,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现在应该也很大了,会叫妈妈了吧?不晓得会是男生还是女生?
她难受地将脸埋在两掌之间,当年是她提出离婚的要求,是她不想再成为定浚的负累,执意离开他,离开台湾,像个逃兵似的躲到法国来,为什么还要苦苦地想着他呢?
有时候,她一个人在巴黎的街头闲晃,走过雄伟的凯旋门,交错纵横的街道,仿佛在街角见到他的身影,每次都想拔腿去追逐,却又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愚蠢,她在巴黎,他在台湾,怎么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