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爷说完又嫌胖子反应太慢,探手将归墟卦镜夺了过来。从我把古镜扔给胖子,到胖子举镜照鬼,直至孙九爷出声示意要把古镜翻转,都只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还没等胖子明白过来,孙九爷已将古镜拿在了手中,翻了一个个儿,把归墟卦镜的镜背朝外,大叫“快闭眼”,同时已将镜背对准我身后的肚仙压来。
我被那厉鬼长舌缠得全身酸疼,见那古镜内精光夺目,赶紧依言闭上眼睛,可就在合眼之际,忽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我从年轻时烟瘾就比较大,酒也时常要喝,所以嗅觉并不十分敏感,可还是察觉出了墓道中异香扑鼻。
那味道像是焚烟熏香一般,我心中猛然一凛,又觉怀中所抱的瓷屏,被人一把夺了出去,赶紧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孙九爷已把归墟古镜和绘有地图的瓷屏,都拿在了他自己手里。
我心中恍然大悟:“糟糕,孙九爷这厮果然会妖术,我们都中了他的邪法了,那肚仙厉鬼必是幻术,只不过没见他焚香烧烛,难道他另有别的法子?他究竟想做什么?”
胖子的身体反应速度要比脑子快上许多,见孙教授抢了铜镜和瓷屏转身要逃,哪里肯放他轻易脱身,伸手便向前抓,想抓住了孙教授的衣领,一铲子就要把他的脑袋拍进腔子里。
不料孙九爷应变奇快,六十来岁的人身手不输壮年,而且似乎是早料到胖子会拦他一道,途中忽然一个转身,从胖子身边绕了开来,一溜烟似的往墓门处跑去。
我回头一看,身子底下哪有什么肚仙,只有个用发黄旧纸扎成的纸人。我骂道:“孙老九你个妖人,我日你祖宗!”腰上使力,从地上弹身而起,同胖子二人各抡工兵铲,火匝匝地从后便追。
孙教授逃得虽快,毕竟年岁大了,脚底下不如我和胖子利索,眼瞅着越追越近,一伸胳膊就能抓住他了,但在墓道转弯处突然出现了几块木头棺板,孙九爷似乎预先知道,抬高腿迈了过去,然而我和胖子毫无准备,同时被绊了一个跟头。
胖子骂道:“谁他妈给老子下绊儿?”只听墓道里一阵怪笑。这声音听来十分熟悉,我猛然醒悟,是封团长所养的那头巴山猿狖,抬头一看前边鬼火晃动,那具身着素服红鞋的女尸烧成了一团,都快燃成灰烬了,巴山猿狖就蹲在尸骸旁边,原来是它替孙九爷点燃了藏在尸骸内的梵香。
孙九爷听到我们在身后摔倒,跑到燃烧的尸骸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时他做出了一个令我更为诧异的举动,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面明晃晃的观山腰牌来,挂在了自己腰上,冷笑了一声,便与那巴山猿狖一并逃向墓门。
我被孙教授的举动骇得趴在地上竟也忘了疼痛,见了他的背影,竟比那“肚仙”相对更觉惊怖,实在是出乎意料,难道孙教授被封团长的幽灵附体了?还是真正的孙教授已经死了,带我们进入古墓之人,却是那失踪多年的封团长冒充的?脑子里的思绪一片混乱,越想越觉后怕,骇异之余竟然不敢再去追了。
胖子摔得不轻,疼得龇牙咧嘴,兀自对孙九爷骂不绝口,并且大声呼喊墓门外的幺妹儿和Shirley杨,让她们拦住孙老九这个叛徒。
岂料又生变故,孙教授并没有逃出悬有千斤闸的墓门,竟是由那巴山猿狖负了他在背上,攀着布满洞窟的绝壁而上,钻到其中一个山洞里消失了踪影。
墓门外等候多时的Shirley杨与幺妹儿,听到胖子的叫喊声,不知发生了什么,情急之下冒险冲进来看个究竟,她们刚一进墓道,就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巨闸轰然坠落,把甬道出口堵了个严丝合缝。
Shirley杨也不顾身后的情形,径直跑到我跟前,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受没受伤?究竟怎么回事?孙教授呢?”
胖子嘴快,把刚才之事简略讲了一遍,说着就想追入那处山洞里,但发现洞内滚出一块巨石,早把道路断绝了,恨得胖子咬牙切齿地发狠,却是兀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