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恐惧斗室

鬼吹灯 天下霸唱 3679 字 1个月前

望着鬼火般碧绿的妖异目光,我忽然想到,凡是猫鼬黄狼等等兽类,在夜晚之时目力极佳,眼中精光不亚于小号灯泡。猫类瞳孔可随光线变化收缩放大,而成了精的老黄皮子恰好是光线愈暗,目中精光愈盛。上次在黄大仙庙中了那“黄仙姑”的迷魂法,我们险些吊死在那地窖里面,尤其是在没有灯火的漆黑地窖里,“黄仙姑”那双绿得瘆人的眼睛,至今记忆犹新。突然念及此处,那对绿光顿时飘忽闪动,我顾不上再去管它,忙问胖子:“你拿去换水果糖的‘黄仙姑’,最后怎么样了?”

只听胖子一边敲打着身上的工兵照明筒一边答道:“我亲眼看见被人剥了皮筒子,怎么这……”显然他也见到了树洞中这双绿气盈动的目光,以为是那黄皮子死不瞑目前来索命,饶是他胆大包天,也不免又惊又骇。

胖子那句话尚没说完,黑暗的树洞中,竟然又出现了一对鬼火般的目光。两双眼睛忽闪了几下,就听对面发出一阵古怪的尖笑,笑声难听刺耳,充满了奸邪之意,听得人身上鸡皮疙瘩一层层地起着。我心想不对,当初只弄死了“黄仙姑”一只黄皮子,身边怎么冒出两对绿灯似的眼睛,缠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想起百眼窟入口那个“埋石祭山”的山洞,里面有黄皮子精给女尸勾魂的壁画。在那个尚未开化巫卜横行的时代里,充满了远古的图腾神像崇拜。大兴安岭与相邻的草原上,有把黄鼠狼视为阴间死神化身的风俗,但自宋朝起,这种风习渐衰。可我有时候会觉得古人对世界的认识虽然原始,但并不能否认,对于生命与自然的领悟,古代人在某些方面比现代人更为纯粹和直观。黄皮子替死者招魂之事未必空穴来风,只是古人对事件真相的表述角度,以我们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难以揣摩出其中真意。

我心神恍惚,对于僵尸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威胁,尚能奋起剩勇一拼,可对于死亡后的虚无却无从着手,甚至从来都没有直观的概念,一时之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那四盏鬼火在身边飘动,心中乱成一团,想要带着胖子和丁思甜等人夺路而逃,可别说找不到出口了,就连光亮都没有一丝一毫,空自焦急,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这时树洞口的那段观音藤忽地一坠,向下沉了一截,藤身和枯树洞口处露出两道缝隙。外边虽然有雾,但毕竟是白天,一些微弱的光线随之漏进了树洞底部。我们四周的环境状况,从伸手不见五指变得略微能见到朦胧的轮廓了。

树洞中稍稍可以视物,那四盏鬼火和奸邪的狞笑立刻同时消失。我急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老羊皮倒在离我两步远的地上,他似乎被摔到了头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他生死如何。丁思甜和胖子坐在我的两侧,他们二人也都摔得不轻。

就在老羊皮的身后,他背着的包袱已经散开了,包袱中的事物纷乱地落在地上,有两只长相奇特的黄鼠狼蹲在老羊皮身上,贼头贼脑地看着我们,一脸古怪的表情。这两只黄皮子全身竟没一根黄毛,遍体雪白好似银狐,不过黄皮子的脸可没狐狸那么好看,既丑且邪,视之令人生厌,而且猫鼬体形特征明显,再怎么变换毛色,也是黄皮子。

据说老黄皮子每生三旬,后背就会添一缕白毛,这对全身毛色银白的黄皮子,不知是活得年头太多成精了,还是属于黄皮子中的一个特殊种类,生来即是毛白胜雪?只见这两只黄皮子似乎被那突然从头顶缝隙处漏下来的天光吓得不轻,伸开四肢半蹲半趴着,尾巴拖在身后。

我一看这对黄皮子的动作,脑子里如同晴天打个炸雷,顿时醒悟过来,在焚化间的楼门口,玻璃上那两只人手,原来是这对黄皮子在装神弄鬼。它们的四肢加上脑袋平贴在玻璃窗上,就如同人的手掌及五指,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岂不正像人的胳膊?

我暗骂自己意志不够坚定,这才真叫疑心生暗鬼,当时竟然让这俩扁毛畜生给唬住了。只是不知道这对毛色银白的黄皮子为什么想把我们逼进绝境,从古到今,黄皮子和狐狸是民间公认最为狡猾和通人性的东西,有关于它们修炼成精的事情多得数不清。实际上这些东西所谓的成精,也并非是能幻化人形。至于狐狸精变成小媳妇,黄皮子变成小老头之类的传说,往往是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它们所谓的成精,不过是能通人性,知道人类社会是怎么回事,理解和模仿人的衣食住行等等行为举动,所以有些方术之士时常会说:“人是万物之灵,这些畜生过多少劫,遭多少难,最终得了道,也无非才达到了普通凡人的标准,可惜生而为人之人,却终不能善用此身。”这种说法,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黄皮子或狐狸能通人心的事实。

黄皮子能猜人的心思,可我猜不出它们的所作所为和目的动机,只感觉这对黄皮子大概与百眼窟有着某种极深的联系。它们将我们逼进焚化间后,又不知从哪溜进楼内,着实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它们一路尾随,直至那俄国人的密室,也许是出于对康熙宝刀有所忌惮,只有在我们产生倦意神志不清的时候,它才能来害我们的性命,平时只有借刀杀人的鬼蜮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