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从未想过,她会如此深入了解何教授的过往。
当然,何教授并不可能在演讲台上对着初中生们,大谈自己的感情生活。
整个讲座在一个很恰当的时间点结束。
学生们在老师带领下, 按序离开。
她们到三民县已是下午,结束讲座又被安排和学校领导座谈, 真正得以“解放”,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何教授借口要和亲朋好友聚餐,谢绝县领导招待, 偷偷带她去吃好吃的。
柔和夕阳遍撒整个县城, 林晚星跟在何教授身边,漫步在沧江边的石板路上。
江边人家飘出炊烟, 仍有原来的柴火香气。
“我今天表现怎样?”何教授问她。
“比我想象中更有趣。”林晚星如实回答。
何教授哑然失笑:“你也觉得我以前很古板吗?”
林晚星听到这个问题, 总觉得何教授可能是听到了什么评价, 于是说:“我没有, 如果是其他学生背后偷偷这么说你, 我的建议是:挂他科。”
何教授很高兴地笑了起来。她继续向前, 来到江边的一片老居民楼前。
楼与楼之间是仅容两三人同行的小巷, 巷口挂着个霓虹灯的小招牌,上面写着“天上飞”三个字。
等走进巷内, 林晚星终于知道, 为什么那家店要叫这个名字了。
小巷尽头有一道狭长的铁质楼梯,楼梯直接依附在居民楼外墙上, 通向4层一户人家。因小巷空间有限, 所以铁楼梯陡上陡下, 看起来很是吓人。
林晚星拿手机仰头拍了张照片, 忍不住微信发给王法。
何教授则熟门熟路,扶着栏杆一马当先。
楼梯被踩得咯吱作响, 林晚星走上去才发现,踏板还是镂空的。她走了一半,站在半空中,想掏出手机再拍张照片发给王法,可肢体不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
“倒也不是学生说的,是我同事,讲我最近和以前不一样了,感觉心态都年轻不少。我就想,是不是我以前太生人勿近了。”
楼梯顶端的店门,应该原先是个外墙窗户,何教授弯腰踏进店内,回头这样说道。
林晚星的手机正好震了下,她几乎手脚并用地爬进店里,然后把心里话不小心讲出来:“您同事是不是想找您换班?”
何教授身形一顿,忍俊不禁。
“天上飞”是典型的苍蝇馆子。店堂很小,菜价低廉,一到饭点就坐得满满堂堂。
何教授应该与老板是旧识,店里明明还有客人等位,老板娘一招呼,老板立刻拿着铁铲冲出厨房迎接,将她们领到靠窗的两人座前。
坐下后林晚星才发现,窗外便是沧江江景,夜色降临前,江水与天幕近乎同色。
老板应该是何教授曾经的病人,坐下后,何教授仰头,很温和地问老板:“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就感觉什么都好,这不铲子也挥得得劲。”老板嗓门很大,说着还挥舞几下铲子。
“还是要注意,三个月后再复查。”何教授叮嘱。
“去永川还得麻烦您。”老板娘立刻接话。
“提前挂我的号就行。”何教授说。
老板夫妇二人又是一阵感谢。
对话停下,林晚星正在拆一次性餐具,感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
何教授说:“老张,来份腊排骨火锅,请我远道而来的好朋友,尝尝我们三民的美食。”
林晚星很清楚,何教授是怕老板问出“是不是您女儿”一类的话让她尴尬,所以才提前打断。
她搓着刚掰开的一次性筷子,一时有些感动。她们明明是坐在一起,也没办法向旁人解释原委的关系,但又自然而然是何教授口中的“朋友”。
这一切,都是因为何教授的坚持。
回忆她们曾经唯一一次见面,何教授是她鲜少参加学校活动的师母。
几乎第一眼,林晚星就知道她不爱与人交际,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那天还是来参加活动。
林晚星很了解“社恐”,人多时如坐针毡,所以她单独拉着何教授给她拍照。
何教授夸她照片拍得好,她就现场给何教授展示科技修图。
因为何教授很喜欢她那些调亮精修后的图片,所以林晚星才想到做一本小册子,送与她留念。
在林晚星的记忆里,何教授可爱而有亲和力,她对年轻人的新玩意儿感到好奇。
“我从不觉得您古板。”她很认真地对何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