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纸人鬼鬼祟祟地靠在屏风附近，互相挤眉弄眼。
童男：你认识吗？
童女：你问我我问谁？
走在后面的樊恒给两个家伙从后面拎了出来：“有客人在，这像什么样子。”
小尼此时也一阵小旋风似的刮了出来：“宋巧姐姐你回来啦！”
他们之前约定好，在这个副本里，都叫她宋巧，小尼拿着自己刚画的东西炫耀：“看，我画的黑豆，可帅了！”
乔颂才知道他所谓的上课，居然和美术课差不多，用之前挑选的笔在后面学习绘画。
一身长袍的樊曦检查完纸兽的品质，点头：“一只就足以帮你换一只新的画笔。”
她原来的要求是一头纸兽包两人的住宿，买笔则价格翻倍，而乔颂已经为小尼出了买笔和住宿的钱，所以樊曦只收了她一条蛇。
“另外这头你是卖给我，还是自己留着？”
乔颂先问了一句：“纸兽是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此时旁边的机器人奴仆已经数完了竹子，乔颂居然带回来了快200根，远超任务要求，樊曦最近刚好缺原材料，很满意：“它们既是扎纸的原材料，也可以直接用来吃。”
吃？
“不是给人吃的，是给鬼吃的。”
樊曦指了指正不情不愿走过来的童男童女：“小鬼修炼除了吃香火，就只能吃灵魂币了，而这些纸人外面的纸的原材料，就是灵魂币。”
此话一出，乔颂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要是把兽皮扒下来——
樊曦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纸兽变不回灵魂币，但可以用特殊手法烹饪后给小鬼吃，比灵魂币更好吸收。”
既然这样，那就给小尼吃好了，既然猎杀之兽也可以提高她本人的灵魂力量，这几天她肯定是要再出去打猎的。
“那我就让厨房帮你一块处理了吧。小瑶，小楠，都过来，躲在那做什么？”
童瑶磨蹭了一会儿，这才拽着童楠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两个小纸人倚靠着自家大伯，一左一右像只警惕的小动物，就那么盯着乔颂看。
盯——
光是一个白白的骷髅架子不能看出什么，而且宋巧这个名字，他们确实也没听过。
但是！他俩皮归皮，每次闯祸了还能平安回家，靠的就是能屈能伸的品质，和超一般的直觉，这个玩家绝对有问题！
乔颂没忍住想逗他俩：“这是你家的孩子？挺可爱的。”
那语气中的揶揄，倒是让樊曦眉梢动了一下，打量一眼借宿的玩家，她拍拍更加用力紧抱着自己的两个小孩，叹口气：“去坐着吧，今天画画的时候不是总说很累吗？消耗那么大，晚上多吃点。”
大伯发话给他们补身体，两个小纸人这才有了底气。
对啊，这好歹自己家，干嘛怕一个人类！
瞪了一眼乔颂，两个小纸人这才坐下，还在那彼此对视，想想自己得罪过的人类玩家，这会不会是哪个欺负过的玩家找上门来了。
要真是寻仇的，也不怕！大伯二伯都在呢，一定要让她好看。
处理好的纸兽并非是乔颂想象中的肉食，而是一团放在黑色木盒里面的液体。
那一盒子汤汤水水看着十分轻盈，与其说是碗汤，更像是一碗云朵。
“这些是处理过后的灵魂力量，你家的那个小家伙似乎还没怎么修炼过，这一条蛇的精华吃下去，今天可能会睡一整晚。”
小尼本来嗅着空气中喷香的味道已经快要流哈喇子了，这会儿一听，突然坐直了身体。
一般来说，允许鬼怪进去的副本，虽然鬼怪不会有系统下发的任务，但副本会自带某种天然性质的危险，比如灵车娱乐里的赛车失利，地狱社区里进入每一层地狱后，鬼怪失败的下场甚至比人类还惨。
扎纸小镇的威胁，自然来自于夜间活动的纸兽。
“那我先不喝汤了，晚上我还要帮忙的。”
后方的樊恒看看他，又看看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心里默默叹气，主动开口：“第一晚，玩家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如何用描魂笔，她上课的地方你也进不去。”
小尼这回脑瓜子转的飞快，也就是说他今天晚上喝完这碗汤，就会消化不良睡着，能合理逃课，还能顺便升级，明天继续帮乔颂姐姐的忙。
一举多得，好耶！
他当即端着那个方形的木头碗，咕噜咕噜的全给灌了下去。
童男童女也早就在对面哼哧哼哧吃上了，大伯就是房主，她们喝的那碗汤，当然不止有乔颂带回来的那一条蛇，里面混合了好几种不同的纸兽，毕竟修炼时间比小尼长，消化的也会更好。
虽然上课不太认真，但这种纸兽熬出来的汤汤水水，对修炼中的鬼怪吸引力极大，所以她俩上课不积极，吃饭倒是挺积极的。
鬼怪仿佛天然就知道，吃下这些就能得到够到更高的生命层次。
桌上的氛围有些奇怪，察觉到童男童女对乔颂警惕的态度，小尼也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
乔颂得知晚点自己也能和两个小家伙一块上课后，心情更愉悦了。
樊恒看护孩子吃饭，樊曦则是点头：“饭后你可以先去学画骨，明天和他们一起画皮，现在，先去挑支笔。”
乔颂跟着她去了一楼大厅的那扇幕墙，和小尼一样，在触碰到墙上的盒子之后，大团大团的光就冲入了她的思维世界。
“用心感受，挑最适合你的那支笔就可以。”
乔颂指尖微动，环顾一圈，发现眼下的情形有些奇怪，绝大部分的光团都在绕着自己飞，有种很喜欢她，但又很畏惧她的感觉，不太敢靠近。
不靠近，她怎么抓光团？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主动过去逮的时候，突然有一团黑色的光球悄咪咪的靠了过来，它像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猫咪，身上的毛乌黑油亮。
这躲一下那躲一下，把自己塞在那些光团的缝隙里，盘旋着接近乔颂。
殊不知，在周围的光球都躲着的情况下，它这种行为相当显眼。
乔颂指尖动了动，有种莫名冲动，没等对方继续悄咪咪的观察自己，飞速的一伸手，瞬间把这家伙给揪住了。
光团惊慌失措下，飞速炸毛，而乔颂眼前的世界也再度变回了满是木质抽屉的墙壁，也看见了自己手中还在挣扎的笔。
“嗯？兼毫，这个原料应该是多种混合毛，怎么有种飞禽的味道……”樊曦看了一会儿，有点疑惑，“奇怪，我都不记得我还造出过这么一只画笔了。”
一旁的樊恒似乎也有些意外，家里的原材料在没有玩家进入镇子的时候，都是由他外出补货，他似乎也没分辨出这是混合的哪几种毛发的画笔。
“难道是压箱底的存货？”
乔颂能挑到品质这么高的画笔，樊曦并不奇怪，只是打量了一会儿，实在没想起来这支笔的来历：“拿好它，接下来你在副本里待的所有时间都得利用好这支笔，笔要是丢了，要么在短时间内迅速花高价再买一根，要么就是直接被淘汰出副本了。”
指挥机械奴仆去把楼上重新收拾一下，樊曦带着乔颂往电梯的方向走。
“刚好你带回来的那条蛇骨头还在，先试试描骨。”
挣扎了一会儿，画笔安静了，乔颂还没用过毛笔画画，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高难度的，听这意思，是要在骨头上画画？
樊曦说话的语调不疾不徐：“放心，是你们玩家最擅长的方式。”
餐桌上，喝完了一整碗大补汤的小尼已经趴在那呼呼大睡了，童男童女意识到这个小纸人和那个奇怪的玩家是一伙的，忍不住想伸伸手指头去戳戳他，被樊恒抓了个现场。
“你们两个要再惹大伯生气，二伯也帮不了你们了。”
童男唔了一声，撇过头去不说话。
童女眼珠子一转：“二伯，咱们晚上还要上课吗？我想去看看玩家怎么画骨的。”
樊恒知道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一下就明白，她要去捣乱。
“扎骨你们已经学会，画皮却学得不够精良，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为描魂做准备，不然篝火节又得因为输了哭鼻子。”
童女昂着脑袋更有底气了：“所以我才要去看看玩家的水平嘛，万一比我还差，就让大伯把她赶出去，免得后几天拖咱家后腿。”
樊恒拍了把她的脑袋：“NPC手册第五条，擅自加大玩家游戏难度，就需要提供对应的奖励，多出来的这部分，你替你大伯出？”
童女一咬牙：“好！”
等会儿，她不太记得手册的内容了，毕竟还没轮得到她们这些小家伙来接手副本，翻了几页这才看到，她们这个副本等级最低标准是，额外任务两千灵魂币起。
这么多钱吗？
算了，反正修炼都是吃家里做的饭，她也不需要真的吸食灵魂币，所以压岁钱还有很多。
但她小手一勾，依旧拉了个人入伙分摊一下成本。
“你和我一人出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