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团一离开边检, 就到了大马路上,来接他们的车就等在那里,除了司机之外, 还有斯宾塞派来的一个助手, 如果边检的人热昏了头, 对过来看矿山的代表团有任何不敬, 他就会让他们清醒清醒。
司机还是很快乐地用他努力学会的中文, 对着代表团大呼:“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
代表团团长肖勇夸赞:“你的中文说得很标准!”
司机听不懂, 猜测应该是句好话, 更加开心, 快乐地帮他们把行李都放上车。
到了酒店, 他们见到了路菲菲, 还有他们的翻译钱进。
肖勇在来之前, 就已经打听过路菲菲是什么人了, 不是谁说他手上有矿山, 他们就要不远万里跑到这么不安全的国家来一趟的。
他们得知道, 路菲菲是什么人, 她凭什么拿到一个钴矿山的开采权。
路菲菲的主营业务是视频平台, 还有给其他公司做营销推广。
此前她在阿富汗遇上绑匪的故事,也在各大新闻网站上能找到。
综合各种信息看, 路菲菲能干出点什么,都不意外。
虽然不知道这座钴矿她是怎么弄到的,不过想来一定有她的手段。
除了要确定开采权是不是真的之外,还要弄清楚, 路菲菲为什么卖给他们。
钴矿是多少国家都想要的东西,如果路菲菲拿到, 她可以高价转手卖给日本,或者美国等等能给出更高价格的国家。
相比之下,他们给的价格并不算太高。
简单洗漱之后,他们先与路菲菲开会,沟通一下双方的想法。
整个酒店唯一的会议室现在正在进行国际扑克大赛,一众人只得在团长的房间里。
路菲菲和肖勇坐在屋里唯二的椅子上,其他人只能坐在床上。
注定了这个谈判场面就不会太严肃。
肖勇看过矿山资料和斯宾塞亲自签发的矿山开采权授权书,确定矿山归属权没有问题之后,就问出他最好奇的问题:“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想要购买吗?”
要是说没有,那就是妥妥的假话,或者矿山有什么暗藏的问题,比如那里都是反政府武装分子,总统的授权书就是一张废纸。
这种事情,在中国古代发生过,皇帝给某位武将许了封地,但是封地的地址在敌占区,有本事就自己打过去,占着。
路菲菲回答:“目前最积极的人是日本人,小松矿业的人一直在努力。”
“那你为什么没有卖给他们?”
一般来说,生意谈不下来,是因为双方的心理价位相差过大。
如果日本人给的钱都不能让她满意,肖勇觉得自家单位也没什么希望。
路菲菲笑笑,淡定地吐出四个字:“种族歧视。”
这么政治不正确的词被她说得那么正气凛然。
不过,中国人懂得都懂,房间里充满着心照不宣的笑声。
肖勇也跟着笑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是真金白银。
郭台铭曾说过:“商人没有祖国,市场就是我的祖国。”国美的黄老板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路菲菲真的会因为单纯看日本人不顺眼,就不跟他们打交道?
在路菲菲的资料里,她也跟日本人做过生意,并不是看一眼日本人就生理不适。
肖勇决定先看看矿山再说,不说那里的人文环境,矿山的储量、矿石的品位,还有开采难度,都是影响价格的重要因素。
路菲菲痛快地答应了,她需要做些准备,包括车辆和随行保镖。
在矿山那种偏远地区,没人在意路菲菲是不是新总统的贵客。
运气不好的总统在位的时间,甚至还不如常年996的单身社畜家里的一卷卷纸在架子上的时间长。
他们更愿意相信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原始宗教,那些来自天地的神灵比总统有用,有些身体不舒服,向神灵祈祷,再喝点巫医给的草药,就能好。
如果这都不好,那就说明此人没有得到神灵庇佑,应该去神灵那里请求宽恕,然后,他们就可以去没有病痛与灾难的天堂里,永远幸福的生活。
他们不认得总统,却认得AK。
这种会喷出火舌的空心金属棍子,能迅速夺去一个健康人的生命,让一个家庭失去壮劳力,从而陷入崩溃。
老人们称之为“神罚”,年轻人则会努力搞一些“神罚”回来,或者自制“神罚”。
自制神罚的材料很简陋,不使用无缝钢管的枪会炸膛,老人们会认为这是神灵对企图僭越神之权力者的惩罚,就……还是“神罚”。
路菲菲打算让四十个保镖跟着,肖勇被这个架势惊呆了:“这么多!”
路菲菲点点头:“你不要太指望他们,他们虽然是退伍士兵,不过,这边的战争烈度,大概就跟土匪火拼一样,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们对战术、队型的认知,可能还不如那些选秀明星的保镖,所以,才只能靠人数来充充场面。”
“打了这么久的仗,还不会战术?”肖勇很难理解,土八路都搞出三三制了。
路菲菲耸耸肩:“你猜他们为什么会打这么久?就是两边都没脑子,谁都压不住谁,只要没死绝,就会继续打。”
他们没有总结经验,复盘学习的概念,水平大概还不如汉朝的匈奴,匈奴在战国时期被秦赵轮着揍过几回之后,好歹长进了一点,还把汉高祖刘邦给围在白登山了。
路菲菲看了一下时间:“我去安排一下,明天出发,路上大概要八个小时,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
钱进不解:“这边离矿山不就一百一十多公里吗?”
110公里,八小时?
在上海的话,就就是松江大学城到滴水湖。
在北京的话,就是从赵家洼到密云水库。
反正……就是还没离了本市,开车也就两小时,骑自行车骑快一点都到了。
从机场到使馆区的路况还不错,车子能跑到时速五十公里,让钱进对这个国家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问道:“为什么要开这么久?是限速,还是会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