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晚君怎么也想不到, 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闻声而来的婢子催促了几声,几乎是把她推了出去。怎么可能,她想,天底下怎么可能有男人不在乎这种事。她夜会的不是别人,是和她订过亲的男人啊。
他怎么能肯定他们不会旧情复燃?她姨娘这个样子, 谁能保证她不会——
然而到底被请了出去。
尉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不安, 看到她出来方才放了心, 迎上来道:“你和公主说什么了?我阿舅没有发火罢?”
灯色太暗了,他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死灰。他原也不是这么细心的人。
周乐厉声问她:“你这样对得起豆奴吗?”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他, 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她是不甘愿。
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已经是孤注一掷。碰到宫氏是意外, 她那个骈头不好控制,何况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华阳公主说得没有错,只要她娄氏与段氏有一日仍在周乐手底下, 她就不可能真拿他们威胁她。
阿韶冷着脸说以后不会再管她。尉灿极其不安地问:“真的没事吗?让阿舅知道我骗他,他会剥了我的皮……”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已经赌出去了。血本无归。娄晚君终于没能忍住, 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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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碟一样一样送进来。嘉语原是打算和嘉言一起晚饭,特地吩咐厨下多做了几样, 结果嘉言没有回来,她又哪里吃得了这么多,都便宜了周乐。嘉语又让婢子送酒, 周乐按住她道:“不须酒。”
嘉语诧异地看住他, 周乐接着就道:“戒了。”
嘉语:……
“如果不是上次喝醉, 也不至于陷你我入如此险境。”
嘉语这才“唔”了一声。
周乐紧用了几口饭, 腹中有底,才有闲暇与嘉语说道:“从前二娘也不是这样的,不知道咸阳王妃与她说了些什么。”——他就算不念豆奴和阿韶的面子,也要看在娄昭的份上,饶她这次。
嘉语苦笑道:“我表姐一向是很会说话。”
她记忆里娄晚君也不至于此,大概是她没有见过她走投无路的窘迫。想到她方才昂着头与她说“便是爹娘、姐姐姐夫一齐逼我,我也是不会应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因说道:“一定要把她嫁给豆奴么?”
周乐道:“也说了别人,她不肯点头,后来豆奴央我——”
嘉语:……
“她是对将军不死心。”
周乐闷头吃了一口菜,觉得人生处处都是陷阱。
嘉语见他如此,不由“噗嗤”一笑:“……将军是很能讨小娘子喜欢。”
周乐慢条斯理把饭菜咽下去,瞅住嘉语道:“三娘这是不服么?”
嘉语:……
“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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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乐快要吃好了,嘉语装作漫不经心:“李郎君当初见到将军,怎么会说到我订亲?”
她这一问,周乐也就想了起来,当时情况,李愔怎么好与他说,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的未婚妻——那不是找死吗?
却揶揄道:“那时候不知道谁托他给我带金子……”
嘉语面上一窘,讪讪道:“我不知道事情会改变多少……要按从前算起,将军当时应该是手头窘迫。”
“也所以,三娘那时候推算我该是成了亲?”周乐问。
嘉语“嗯”了一声。
“那如果我确实已经成了亲,我赶来豫州,三娘还会跟我走么?”
嘉语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从前的事,将军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就该知道我当时……是没有选择。第一次看到将军,就已经在元昭叙帐中,我那个堂哥……”
周乐眼睁睁看着她面上露出怨恨的表情,他有点后悔,其实不该问这些。他知道她从前过得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