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语跟了太后要走, 觉察到身后有目光,回头看时,于璎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嘉语与她并没有深仇大恨。但是对于于家的处置,不是她能置喙, 更何况,太后也未必处置得了于家。
——即便是站在权力顶峰的人,也未必能够时时如意。
太后带嘉语到南阁书房, 吩咐赤珠:“给三娘子磨墨!”
嘉语连忙道:“让阿言来吧。”
嘉言:……合着我就是给你使唤的。
赤珠却道:“奴婢给三娘子磨墨倒无妨, 只是时辰不早, 太后该上朝了。”
太后一怔:“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赤珠回答。
太后眉尖微蹙:“那本宫是真得去上朝了, 三娘你慢慢画, 不急,阿言留这里陪你阿姐。”
“是。”嘉言和嘉语同时应声。
太后和赤珠一走,嘉言一面给嘉语磨墨, 一面嘟囔:“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嘉语苦笑:“你当我想凑上去,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
“这世上的事,你越想避开, 越避不开, 咱们父王是宗室,姨母是太后,你瞧着,有哪件事, 是咱们避得开的?”
嘉言歪头想了片刻:“那就由着父王和母亲去操心吧, 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嘉语瞧着嘉言目色澄澈, 眼神天真,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一酸:她会知道吗,她会知道若干年后家破人亡,她被堂兄强留宫中,做他的禁脔,为天下所嘲笑?其实嘉言最后那样对她,她有什么可恨的呢,她们是姐妹啊,她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啊,再没有谁的命运,和她这样息息相关了。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嘉言瞧着她阿姐看她的神色不对,忍不住回手摸摸面孔:“沾上墨了吗?”
这一摸,却在面颊上沾了老大一块墨色,嘉语说:“……是,我给你打水擦擦吧。”
“哎哟,难得劳动阿姐一次。”嘉言笑嘻嘻地,又问,“今儿晚上到底怎么回事,阿姐你给我说说?”
嘉语嘴上说打水,其实自有宫人送水进来,她不过捞起手巾:“连翘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