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誉在长安面见新帝后, 按常理便该与各家接触。随后,中枢根据娄誉在长安交涉的结果,作出考量, 安排北镇权力交接事宜。可是娄誉人直接走了,那就说明各家无需接触, 长安交涉结果他也并不关心。
魏钰庭感到隐隐的不安, 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命人卸车,策马直奔城外。
渭水渡口, 娄誉已然登船,船儿吃满风, 张帆顺流向东行驶。岸边的魏钰庭一边策马追跟,一边高喊:“请娄将军留步!”
然而船头的娄誉只是遥遥拱了拱手, 回到船舱。
魏钰庭仍不甘心,高声疾呼:“北镇不问长安政教, 欲以何为?”
此时,一名随侍从船舱内走出, 取出一把拓弓, 拉满弦,“嘭”的一声,围绕在船头的水鸟相继往岸上遁逃, 白色的鸟毛飞了魏钰庭一脸。
那名随侍似是良久才发现魏钰庭在岸上,也拱了拱手喊道:“长安政教皆出于诸公,北镇谨奉命而已。”说完又朝水中啐了一口, 声音不大, 但岸上的人也能听见,“呸, 酸儒,老子和你比清廉,不如比谁尿的远!”
宫城宣誓殿内,元澈正式召见行台女侍中庞满儿。对于庞满儿的进京,元澈的戒备之心并不重,对于其在各种清议上的言论也并不责备。在他看来,行台对朝廷的发难总比没有发难要好,有发难说明有诉求。就这样,元澈望着大殿里通明的烛火,耐心地听庞满儿将所有的事一件一件地汇报完。
行台期望朝廷拨款的诉求没有被再度提起,有的只是经过调整的新法法令、各县春播的状况、诛杀杨氏叛乱的军功汇报,以及行台重要的人事调动。
陆微将被授予留行台七兵部侍郎。
苗淼迁弘农郡守。
刘光晋升任河东郡守。
烛火越来越剧烈不安地跳动,然而大殿内却安静下来。
“没有别的事了?”元澈指尖有意无意地划着案上堆叠的厚厚奏疏,坚硬的竹脊碰撞着指甲,发出清脆的拒绝声。
“回陛下,没有了。”
竹脊被划动的声音却没有停下,元澈的双目失焦地看着御座下的水磨金砖。被框定在制式中的公文,通常会提出某个问题,随后再附上一些看法与答案。但爱侣之间的交流却并不该是这样,一人提问,另一人解答;一方索取,另一方给予。有时即便心中知道答案,也要百转千回,藏纳心中,等待对方的答案本身就意味着对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