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先行离席之后,揽春殿里的气氛就越发地活络了起来,敬酒的敬酒,玩笑的玩笑,又因今夜多了对圣上亲自做媒的准新人,不少人都趁着这个机会纷纷离座上去恭喜。
云澄那边自然是没有人敢劝酒的,他自己也都是以水代酒聊表谢意,但是谢晚芳却几乎是来者不拒,不仅来者不拒,人家敬她一杯,她瞧着是熟人的还要高高兴兴地再回敬两杯,即便她酒量不错,可这样喝法还是没多久就明显有了醉意。
可那些酒兴上来了的人却顾不上什么小节,加之军中出身的更有一醉方休的豪情,所以反倒是她那些同袍下属闹得最起劲,除了一开始见着自家大将军一身女装的样子还有点放不开之外,后来发现大将军换了打扮性子还是那个性子,就渐渐又都忽略了她这身打扮,彻底放开了手脚。
云澄看着被围在众人中间已是满脸酡红的谢晚芳,目光微转,给侍候在旁的江流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点头,当即一边上前一步扶住他,一边微扬了声音紧张道:“相公您怎么了?”
他这一声堪堪吸引了近处几个人的注意力,只见云澄蹙眉揉着额角,似有些疲累地道:“可能酒味太浓,心口有些发闷。”
江流就扶着他起身准备回折梅阁休息。
左丞相身体不适?人精们立刻纷纷表示关怀,声音此起彼伏地传到了那群正在斗酒的人耳朵里,谢晚芳一听云澄不舒服,立刻扔了杯子两步跨过来接替了江流的位置扶住他,关心道:“你没事吧?”
云澄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还好,别误了你们的兴致。”
只有那没眼色的才会不管丞相的身体还拉着人家未婚妻继续拼酒,再说人家方大将军也不可能丢了云相不闻不问啊,于是一时之间再兴致高昂的人也偃旗息鼓下来,恭敬垂首不语。
果不其然,谢晚芳立刻就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云澄从善如流。
看着明显脚下有些不稳的方大将军扶着云丞相离开的身影,有人不由借着酒意感叹道:“云相的身体是有些弱啊,看来大将军以后还得多加照顾才行。”
旁边尚书台几个正准备跟着离开的人精子在旁边听见,彼此露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出来,暗骂了声笨蛋。
谢晚芳扶着云澄出了揽春殿迎面被晚风一吹,就觉得头晕乎乎地不自禁拐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完全稳住,就感到手被身边的人给抓住了,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已三两下情势倒转,自己成了那个被扶着的人。
她脑子这会儿有点迟钝,下意识转头望着云澄,却还没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
他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抱恙模样,眼中唯有几许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乖一些,别逞强。”
谢晚芳愣了愣,等被他已近乎半揽地扶着转了方向往晓看花堤那边去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其实并没有身体不适,她就把手伸进了他的斗篷下轻轻回揽住了他的腰,嘿嘿笑了几声。
云澄叹了口气:“也不知还剩下几分清醒。”
“我清醒着呢,”谢晚芳立马道,“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让我躲酒。”又呵呵笑道,“我就是高兴,你看,我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多好,以后你身上就盖了我的戳,再不必管旁人,我想找你便光明正大地去找你,想抱抱你就可以抱抱你。”她说到这儿,略略一顿,踮起脚附在他耳畔低声道,“想亲亲你就亲亲你。”
她说话时热气拂在他的耳朵上,酒味中夹着一丝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月泠香,隐隐有种特别的清甜。
云澄微怔,失笑地摇了摇头:“我说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一出,原来是举一反三。”
因为他说她认了宗便可断了别人造方家亲戚的麻烦,她便兴之所至地想着借圣上的金
口玉言给他盖个戳,这样即便是有人想拿她谢家女的身份来做文章,她也已先断了他们的路。
看来她还在意着先帝那道赐婚圣旨,所以才这样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