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芳瞬间了然,难怪这钗虽是金钗但却并不多贵重,顾奉廉对于妾室向来是不太上心,在这一点上,顾照之倒是挺像他,即便是当初她与他刚成亲关系最恶劣时,他一个月去听月楼也不过几次。
“王姨娘的首饰不都收在母亲的库里么?”谢晚芳道,“你若想要,大可直接跟母亲说,为何如此遮掩?荷香是如何拿出来的?”
顾茂之一时语塞,她看他这副样子就猜到定是他让荷香用了什么手段,多半是小小地贿赂了一下看守库房的婆子,毕竟王姨娘的东西又少又不值钱,流出那么一样两样的,白氏也上不了心。
只是顾茂之虽然在府里不受宠爱,但也绝不会被短了衣食,他好端端地偷首饰出来做什么?传出去让人笑话事小,谢晚芳却担心他是被外面的人哄着学了坏,便吓唬他道:“你若不老实说,我现在就去告诉母亲。”说着转身欲走。
“嫂嫂!”顾茂之果然着急地将她拦住,憋了又憋,终是把实话给憋了出来。
谢晚芳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和学堂里的同窗私下里赌骰子,结果输光了身上的钱还倒欠了些,眼见离下月领钱还有半个来月,他无法,只得想着先把钗拿去当了,等到时再赎回来。
她听得简直无语:“你不好好读书,同他们混这些做什么?”
“我也不想,但是……但陈家郎君说我若不去便是不拿他们当朋友,”顾茂之垂头丧气地道,“我去了又不能干站在一旁不玩儿,他们会说我是故意跟来给先生当探子的,还说,说我以后虽比不上大哥三分,但还能有当细作的潜质……”
“放屁!”谢晚芳一个脱口而出,顿时震住了顾茂之。
“咳咳……我是说,他们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到底是找不出文雅的方式来骂这群二世祖,索性直截了当地道,“你是我们安国公府的郎君,他们这么说你就是在打父亲的脸,打你兄长的脸,你怎能还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种人,你就该彻底与他们断绝往来,他们自去堕落他们的,你好好上你的学。”
“我……”顾茂之欲言又止地顿了半晌,低声道,“我只有他们几个朋友。”
“这算什么朋友?”谢晚芳道,“你瞧瞧我,嫁到京都这么久,可有像你一般胡乱交友?交友不慎,当心累己累人,今日他们拖着你输钱给他们,明日呢?会不会拖着你去杀人放火?你也答应?”
顾茂之连忙摆手:“不不不……”
“那不就行了?”谢晚芳将金钗递回给他,“赶紧还回去。至于钱的事你不必操心,我会帮你摆平,顺便给这些小子一个教训。”
顾茂之愣住了:“嫂嫂打算怎么做?”
谢晚芳意味深长地一笑,扬眉道:“他们不是喜欢赌钱么?过几日我摆个台,你引他们来。”
***
顾茂之站在这张简简单单四四方方的木桌前,看着谢晚芳一身男装贴着八字胡站在桌子后面,只用一颗蜜饯就把自己这几个同窗忽悠地掏空了荷包里的银两,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个大嫂。
为什么人人都说她是个乡下丫头配不上大哥啊?他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呐,我又猜中了。”谢晚芳像个最地道的地痞流氓抬手摸了摸唇上用马尾毛做的假胡子,摊手往前一伸,“说好的赌我手里全部的银子,你还有的赔么?”
眼前的几个少年一扫来时的气势汹汹,纷纷面露窘迫。
“那写欠条吧。”她朝旁边打了个响指,同样乔装打扮过的白鹭立刻呈上了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