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芳这才知道他竟是为了义庄里那件案子来的,当下不禁有些诧异:“老梁竟然连这都跟你说了?”
搞什么鬼,老梁头还跟她说要私下行事注意保密?结果自己还不是就坐了人家一回车便把案情给透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多看了云澄一眼,只觉眼前这谪仙似的人儿果真是极容易让人降低戒心。不过也难怪,人家可是连晋王一党都能忽悠过去的,何况区区老梁?只怕在云澄眼里都不够看的。
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云澄笑了笑,说道:“那日大雨送他回府衙时途中闲聊了几句,我顺口提了句自己略懂医理。”
……果然直切命门。
“你还懂医理?”谢晚芳有些惊讶。
“不过久病成医。”他微微而笑,回得坦然。
她一时无言,从前隔着那些字画看他还不那么明显,现在见着了真人,她才晓得什么叫真情实感的惋惜,遗憾他天纵奇才却偏偏没有一副好身体。
谢晚芳原打算是把这个案子给顾照之拿来立功的,但既然现在顾大世子用不着,她想云澄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这桩事感兴趣,估计多半是有别的考量。
那不如就帮帮他好了。
如此想着,她也不再有顾虑,照实说道:“我回去后仔细辨了辨,可以确定这四个人生前服用过的相同药物,的确是按照不同的药方分量配制的,其中有一味药尤其明显是随着新死之人顺次减少了用量,所以我推断这个方子应是以它为主。”又有意提醒他,“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什么样的人会反复调配这种可致人于死地的药物,还为了验证药性竟然用活人试药?”
她说话时云澄一直很安静地认真听着,并不发表意见,直到她说完才问了句:“除了这些之外,你可还闻到了别的味道?”
“别的?”她原以为他是要问那味药是什么味儿,正想说被污染了这么多次很难还原初始的味道,却不料他的关注点却在别处。
云澄道:“比如,闻起来和这个药方无关,但他们几个又都有的,或者,新死之人身上有的。”
谢晚芳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么说起来还真有,在最新的那具尸体身上!是一种有些发涩和辛辣的味道。”
云澄看着她:“辛辣发涩?”
谢晚芳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混着血腥的尸臭味险些没把我熏死过去。”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仿佛异味犹在似地忍不住清了下嗓子,赶紧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齿颊留香,她顿时长出一口气,觉得舒服多了。
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猜到那些是什么人了?”
云澄闻言,笑了一笑:“没有,你为何会这样以为?”
总不能说是我从某人那里听了不少关于你城府极深的合理评价吧?谢晚芳心里猫抓似的,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掩饰道:“我看你对这事这么感兴趣,想来多半也是善于其中之道的,没准儿已看出了什么来。”
“我只是好奇心重罢了。”他说着,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对了,梁捕头是不是还在等着你?”
谢晚芳这才想起了已经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老梁:“呀,差点忘了他。”说着连忙将杯中剩下的茶一饮而尽,起身冲着云澄端端施了一礼,“多谢郎君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