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 封云挽就是一个自我领地意识非常强的人,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内心世界,更极不喜欢别人入侵她的生活。
所以景延当初租到这里, 被她排斥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即便后来俩人关系好转, 他也只是站在她的世界外, 隐约窥见一点里面的样子。
但这段期间, 不管是她敞开心扉解释和陆行洲的关系, 还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祭拜父母, 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景延——
她在把他, 拉入自己的领地里。
景延自然不可能拒绝。
周日那天, 连天气都很给面子,阴沉了好几天的辅川终于放晴。
墓园的天碧蓝澄澈, 秋高气爽,连带着来这里的心情, 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压抑。
封云挽穿着一身黑衣,牵着景延的手走到父母的墓碑前。
墓碑前已经放着一束花, 看起来, 封弋和南知一早就来过了。
她把手里的花束放下, 笑着道:“爸,妈, 带你们的女婿来看看你们。”
以前, 封弋还没出国的时候,每次来,封弋总冷着一张脸, 她就总是和他说, 爸妈肯定希望他们开心, 所以他们应该多笑笑。
但即便笑着,每次也都是强颜欢笑而已。
只有这次,是发自真心的。
爸,妈,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她在心里偷偷告诉他们。
墓碑四周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封云挽就蹲着和他们说了会儿话。
过了一会儿,余光察觉到不远处的阶梯上有人上来。
封云挽侧头一看,是同样一身黑衣的陆思兰。
自从上次坦白,惹陆思兰生气之后,陆思兰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但陆行洲偷偷给她传递过一些消息,说在他努力下,陆思兰的态度已经软化了。
果然,在看到封云挽一瞬间,陆思兰脸上没有生气的神情,反而像是有些难言的尴尬。
她走到俩人身边,沉默无言。
景延看得出来,陆思兰对自己好像有些敌意,虽然不确定是为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尊重。
“你们聊,我到旁边等你。”
封云挽点了点头。
等景延走到远处,陆思兰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很明显哭过,又休息不足。
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墨镜,苦涩笑道:“其实我今天,都有些不敢过来。”
封云挽惊讶道:“干妈……”
“洲洲说的对,我明明答应了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可是这些年,却总是你在为我们家付出,甚至还为了一己私欲,要求你妥协。也不知道你妈妈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在天上骂我。”
“没有,干妈,从小到大,您和陆行洲真的帮了我很多。”
陆思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我还记得,你和阿弋刚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就坐在摇篮旁边,看着你俩瞪着眼睛咳咳咳笑。”
“那时候我问过你妈妈,将来希望你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妈妈想了想,特别温柔地说:随便你们想做什么,只要你们开心,就可以了。”
“我一直记得这句,所以你小时候,我也是一直这么和你说的,挽挽啊,开心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忘了这一点。”
“其实不止是你,对洲洲也是一样,这些年,我一味要求他有成就、要全面发展,却忘了,我最初也只是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而已。“
“干妈……”
陆思兰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笑着问她:“他对你好吗?”
“很好。”封云挽回答得毫不犹豫。
“有多好?”
为了彰显有底气,封云挽提高了点音量,很笃定地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我稍微板一板脸,他就立刻端茶送水的那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