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从不戳破的现实在这一刻被松田阵平直接地挑明。
“……原来如此。”
默然无言了片刻,萩原研二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松田阵平给他的违和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瞻前顾后的时候。”
他以前还以为幼驯染是什么都没想, 结果恰恰相反, 是一反常态, 顾虑太多了。
“这段时间不遗余力地阻止我接近小星云也是因为这个吧?”
被直接指出这一点, 卷发少年有些不自在, 但也坦率地承认了, “你和她的接触,在我看来有些危险。”
萩原研二有心的话, 想和谁搞好关系都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要是这个对象是其他的什么人, 松田阵平不会多说一句话。
偏偏却是星云。
“她就是个笨蛋,不管是对谁都没有防备心。”松田阵平想起来就头痛,不由开始抱怨,“一点距离感都没有,成天只会傻笑,哪怕对着张冷脸都不会泄气, 自顾自地靠近, 稍微一不留神就把喜欢和爱之类的挂在嘴边,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交到别人手上——”
萩原研二越听越有点绷不住, 他举起手打断,“等等等等,我有个问题。”
他感到匪夷所思, “你是在炫耀吗?”
“哈?我明明是在骂她!”松田阵平诧异地看他一眼。
“……”
萩原研二忽然有想揍幼驯染一顿的冲动。
他深呼吸, 压下这份完全讨不了好的冲动, 半月眼瞧他,“所以, 这就是你刻意和小星云拉开距离,甚至都不愿意好好叫她名字的理由?”
松田阵平:“?”
“前半句我认了,可要说连名字都不好好叫什么的……我也没到这种地步吧?”
萩原研二平静地看着他,“你有。”
“……”
松田阵平在幼驯染谴责的目光下一时失语,有点点心虚。
“也就对方是小星云,才不会在意这些。换个人被朋友故意疏远,肯定心里不好受。”
……就像之前的他一样。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松田,你觉得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有什么理由让他认为自己非这么做不可,必须亲手把重要的人推远吗?
“还是说……”平日里善解人意的少年停顿片刻,一反常态,用堪称咄咄逼人的态度问出下一句话,“你在害怕吗?”
萩原研二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他似乎在逼着松田阵平把从未宣之于口的心事摊开坦白,不许有丝毫的躲避。
不过,现在的松田阵平也顾不得思考他这副表现蕴含的深意。
“刚刚那句话,前提就是错的,压根不成立。”
卷发少年不得不纠正幼驯染的话,“应该说,就因为她……因为星云是那样的人,我才会想尽可能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
“还有,我才不会害怕。”
他没好气地说。
松田阵平素来都是横冲直撞、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人际交往上都贯彻这个风格。
他不会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瞻前顾后,想东想西。哪怕明知未来是注定的遗憾,他也会坦率地面对自己当下的心情,心平气和地去迎接哪怕并不完美的结局。
他不擅长、也不喜欢压抑自己,当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痛的问题儿童才是少年的常态。
但——
松田阵平又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既然是他答应了星云的邀请,自愿成为她的伙伴,那么自然的,松田阵平认为自己对她也有一份责任。
这份责任心在时刻敲打着他,让一贯我行我素的少年谨言慎行,不断提醒自己该做什么。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有时候,看着星云我就会想——会需要未成年的孩子去拯救的世界,才是真的要完蛋了吧?”
那么稚嫩的肩膀,却要扛起拯救世界的重担吗?
为此可以失去自己熟悉的一切,丢掉了所有社会关系,孤独地来到陌生的世界,以不符合年龄的付出和艰苦,去履行说出来都显得有些儿戏的、所谓魔法少女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