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柚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胡乱擦了擦脸,起身拍拍裤腿,继续往前走。
裴应时跟在她身后, 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 目送她进了小洋楼,看到亮灯才折回LG基地。
四楼星空顶KTV里音乐声轰鸣,吵得人脑袋里仿佛开了混响。
他随手把水放在吧台上, 径直走到袁初七跟前:“你有空吗?我有事想问你。”
虽然对人脸的认知和分辨很模糊, 但他大多时候都是凭借外形特征来辨别,何况整个房间里之后她一个女生, 所以好认,他也没有犹豫。
袁初七闻言感到疑惑,但还是起身,跟着他走出房间。
门关上, 走廊里几乎听不到什么吵闹的声音,很安静。
“问你个事。”裴应时直截了当,“程今柚当初为什么跟我分手。”
袁初七愣怔须臾, 觉得荒唐:“你和她谈的恋爱, 你问我?”
“我想知道真实原因。”
“什么真实原因。”
“她骗骗我得了, 那么有脾气,装什么可怜。”裴应时轻嗤讥讽, 波动的情绪却夹杂着几分口是心非的不忍, 但他并不想承认,“我就想知道,她在犟什么。”
说不喜欢的是她。
哭成那个样的还是她。
他要是真信了她三年前那句不喜欢的鬼话, 又或者她当初是真不喜欢他了,以他和她的脾气, 现在根本不可能任由俱乐部和公司乱来,忍受对方,朝夕相处一个月。
袁初七突然反应过来,环顾一圈:“今今呢?怎么没上来。”
裴应时胳膊搭在栏杆上,微微垂着脑袋:“回去了。”
不对劲。
程今柚要是有什么事要离开,一定会跟她说一声,再不济也会给她发消息,但显然,她的置顶聊天框里一片死寂。
袁初七拧眉,结合裴应时说的话还有他的反应,意识到什么,脚下步子有些乱,快步朝楼梯口走去。
边走边给程今柚发消息,走到楼梯口停下。
“你和今今的事你自己问她,我不会说的。但她要是因为你出什么事,你先找个人替你收尸吧。”
着急走人,后半句话扬声说得飞快,没有半点威胁力。
WHITE出来就听见什么收尸,扒在栏杆上往下看,问袁初七:“就走了?”
“嗯!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袁初七噔噔噔地下楼,一边小跑一边骂骂咧咧,“什么破楼梯这么长,明天给你们修电梯!”
多金阔气的东家就是好啊,设备说换就换,电梯说修肯定也修,捡到宝了。
见她消失在楼梯拐角,WHITE这才看向裴应时:“什么情况啊,你怎么和她也干起来了?你这辈子是跟软妹不和,还是怎么?”
闻言,裴应时挑眉:“谁软妹?”
“还能谁,我老板和你前女友啊。”
“程今柚,软妹?你眼睛有毛病,还是脑子有问题。”
“脑子有问题的不是你嘛。”
话落,WHITE猛地一滞。
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话了,他立马看了眼裴应时,“我没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裴应时神色自若,直起上身,收手插兜,“事实。”
WHITE唉了一声,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往房间里推:“多大点事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后天你们又得训练了,能玩一分钟是一分钟。”
“你们不训练?”
“不好意思,我们冠军放五天。”
“……”
小洋楼整栋房子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路灯和月色映入,勾勒出室内模糊的轮廓。
袁初七压下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床上铺得整整齐齐,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屋子里也没有任何人影。
心头猛地一惊,她拉上门,一边下楼往外走,一边给程今柚打电话。
本来就担心她的状态,这下人不见了,她更着急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袁初七眉头拧紧,慌不择路,连忙从好友列表里翻裴应时,准备给他打电话。
语音电话还没有拨出去,袁初七在客厅被绊了一下,稍稍趔趄。
“你踢到我了。”
程今柚的声音清冽,平稳地陈述实情,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冷漠空洞。
室内漆黑,袁初七看不清,这会儿低头聚焦,才辨别出客厅地上的一团“物体”。深色被子乱七八糟的堆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程今柚隐匿在不算窄的空隙里。
袁初七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松了很大一口气,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走进去,撩开被子一角:“给我让个位置呗。”
程今柚侧身挪了点位置。
麻木又机械的动作,大脑放空,没有任何思考。
袁初七躺下后,侧身朝向她,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身子,一下又一下,无声安慰。
“我没事了,吃过药。”程今柚语气很淡。
她一回到家就赶紧找药吃,手抖着倒水,拿不稳杯子,洒了很多水在桌上。擦完桌子就从客房抱来被子,胡乱塞在这个地方,躺了会儿,逐渐平静下来。
袁初七没有说别的:“睡吧,今今。”
她其实有想问的,但她没有问。比如裴应时和她在一楼是不是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可能突然这样。
她已经有段时间不这样了。
“睡不着。”程今柚心口发堵,这种感觉的确像是隔断一样好久不再发生过。她的睡眠,明明遵照医嘱找回了很多。突然间,睡意全无。
翻过身,她面朝袁初七,“他找你了对吧。”
袁初七轻吐一口气:“你真了解他。”
程今柚扯了扯嘴角:“他果然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我当时不喜欢他。”
袁初七想了想:“分手的原因?他刚才也问我这个了,问我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