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怀轩转念一想, 孟裴当时说的是:“我确实辜负了她……”若是误会他与文玹有些什么暧昧,怎会说这样的话?
孟裴看出他眼中疑惑:“怀轩,我并没有误会, 当时我正有些难以应对的棘手之事, 我避开她, 是因为我无法面对她,而不是因为你。但发现你对她有情意之后, 我才真正萌生退意。也因此, 我才会在崇文阁前对你说那番话……”
“行了!”谢怀轩不愿再听,这些话如今再说还有什么意义?“我以后不会再见她, 你可以放心了。”
孟裴摇头, 坦诚道:“怀轩, 我找你相谈,并不是这个用意。是阿玹让我明白,若是一味地隐瞒实情,自以为是地退让,反而造成了更多误会,也伤害彼此的情分。当初是我错了,我不愿你再继续误会下去, 更不愿我们多年的友情就此化为乌有。”
谢怀轩望着他坦然的神情, 心中苦涩, 忽而嘴角一弯,自嘲道:“我与你多年好友,应该远比文小娘子更了解你的品行为人, 为何听了你当时一席话就信以为真,还对你横加指责……你并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之事,你与文小娘子之间的争执,不管缘由如何,我亦无权对你发火。我生你的气,其实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她。我不是气你做错了事,我是气你不知珍惜……我不仅仅是生气,我竟还有一丝卑劣的窃喜……却不知到头来,最可笑的人其实是我自己啊!”
他推案起身:“我已无面目再见你们两人,就此罢了吧。”说着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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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玹听孟裴说完这段经过只觉惋惜,问他道:“你就让他这样走了?”
孟裴道:“我越劝怀轩,他越不好受,这心结只有等他自己慢慢解开。但昨日相谈之后,至少他不会再有误解。离开茶坊后,我去找过向彦,他会劝怀轩的。”
文玹默默点头,这种时刻还是需要有友人相伴,但孟裴在的话,他只会更痛苦,好在还有单向彦开解他。
说起谢怀轩的事,让他们两个心情都有些压抑,一时谁都没说话。安静了片刻后,文玹道:“昨日你对我说的那几件事,我回去后想过了。”
她抬手,从最近的树枝上摘下三片银杏叶。
孟裴不解地看着她,她举起一片银杏叶道:“这是第一个难题——关于古二的仇人,其实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有了推测,只是缺乏实证。”
她将叶片放入他手心:“元德认出古二的刀法是河东郝家刀,仅在太原府附近几个州府流传。他原本很可能姓郝,河东路人氏。若是能查到他原名以及籍贯,也许就能查到殷相与之相关的实证。王爷曾命元德派人去太原府追查,此事可有结果?”
孟裴摇头道:“关于此我也问过父王,他说还未查到。我无法信他所言,索性找我自己的人去查了,只是此事需要时间。”
文玹点点头:“没错,还有许副承旨,找到他也是关键。”
她又举起第二片银杏叶:“这是第二个难题——关于王爷的目的。”
孟裴看着掌心的第一片叶子:“这需要解决第一个难题,才有可能知道。”
“既然缺乏线索与明证,只能留待后观。”文玹说着将第二片叶子放在他掌心。
她又举起第三片银杏叶:“这是第三个难题——我爹。”
孟裴不觉沉沉叹了口气,这几乎是个死结,除非他不是端王二子,除非她不是文相之女。
文玹将这片叶子放在自己手心:“我们暂时还没想到要怎么解这个难题,但这件事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孟裴垂眸望去,白皙中微透粉红的掌心中央,那片黄金扇儿一般的叶片轻飘飘的,却似有千斤重量。
文玹平静地说道:“最坏的结果就是我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嫁给你。那我就不嫁了。”
孟裴初起讶异,接着才回味过来,她这句“不嫁了”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人都不嫁了。
他望着她缓缓摇头。
文玹瞪他一眼:“你摇头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做不到?”她不想嫁的话,没人能逼得了她,另外她爹娘也不是会逼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