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风与小酒装成没听见的样子往廊子西头走。
延兴帝不得不又叫了一回:“两位壮士请留步。”
孟裴轻咳一声:“大当家, 小酒。”
张大风无奈停下脚步,拉着小酒回来,在廊子里便朝延兴帝行礼。他正要跪下去, 眼角余光见小酒还笔笔直地站在那儿发愣, 便伸手按着他后脑勺, 狠狠把他按下地去跪着,自己再接着跪下行礼:“草民见过皇上。”
小酒也跟着依样画葫芦叩拜行礼:“草民见过皇上。”
“平身。”延兴帝抬了抬手, “两位壮士救了朕的性命, 朕定会重重赏赐。不知两位想要什么赏赐?官阶还是赏钱?两位不妨直言。”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开起了玩笑, “只要不是朕的江山就行。”
“这……”张大风挝耳挠腮一时不知该讨要什么赏赐才好。小酒则一脸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的样子。
文玹眼见张大风犹豫难决, 在一旁看着实在捉急, 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赦免啊!赦免!”
延兴帝眸光一转:“这位是……?”
文玹见延兴帝望着自己,便上前行拜礼:“回禀陛下,民女文玹,乃文丞相长女。”
延兴帝讶然:“文相长女?”接着微笑问道,“气垫便是你所创?”
文玹点点头:“那只是民女闲暇时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延兴帝微笑道:“闲暇时鼓捣之物就能风靡京城,那就更非等闲了。素闻文相长女兰心蕙质, 聪慧巧思, 今日一见, 朕觉得还不止是聪慧,更是有勇有谋,比之传言更胜一筹啊。”
“陛下谬赞了。”文玹谦逊了几句, 接着指着张大风与小酒道:“陛下,他们是民女的义父义兄。陛下说要让他们自己选赏赐,民女斗胆,替他们求个赦免,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罪,就免于死罪或徒刑。”
延兴帝不由诧异问道:“文小娘子的义父义兄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求赦免?”
“不敢隐瞒陛下,义父本是大风寨的大当家,但大风寨做得虽是行劫剪镖之事,却极少杀伤人命,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文玹将自己被张大风收养,他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去年秋天大风寨被招安,古二勾结胡知州,暗害张大风,使得他与崔六叔、小酒以及她自己一起成为通缉要犯的经历说了一遍。
最后她道:“如今他们两人已经不再为匪,想要老老实实过日子,只求陛下开恩赦免。”
延兴帝听后,沉吟道:“张大风据山为匪,违犯律法,又坚不肯接受招安,胡知州的做法并无问题,古二为人行事卑鄙,今日罪有应得。念在张大风能将女婴抚养长大,视如己出,且虽为山匪,盗亦有道,尚有良知,而小酒尚且年少,不曾参与行劫。今日你们两个护驾有功,朕既已答应让你们选赏赐,自当履诺。一旦查实此事非虚,就赦免你们吧!”
张大风与小酒大喜过望,急忙叩谢皇恩。
文玹接着道:“启禀陛下,其实被通缉的除了义父义兄,还有民女,民女那时候女扮男装,是大风寨的少当家,陛下既然连主犯也赦免了,不如连那张通缉令一同撤销了吧?”
延兴帝笑了起来,点点头:“朕允了。”
文玹长舒了口气,立即叩谢皇恩。
她起身后朝张大风与小酒笑,他们再也不必提心吊胆地躲藏逃亡了,从此可以正大光明地住在京城里,时时与她相见。
张大风亦笑得开怀,还是阿玄机灵,胆子又大又会说话!他才不稀罕做什么屁官呢,方才被问时,差点就说出口要赏金了。
不过就算他想到了赦免之事,要他向皇帝说明自己曾经是山匪大当家,正被通缉着,他也没这个胆子!还是阿玄在陛下面前好说话,这通缉令一撤销,连老六也跟着被赦免了!
他心中喜悦,转头对准小酒肩膀就是重重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