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相国寺桥附近, 于伯把车停在离桥不远的河堤边,国公府的马车也在一旁。
谢含莹陪文珏等在车里,卢筱却立在马车旁, 远远瞧见他们便快步迎过来。谢含莹与文珏听说文瑜回来了, 也急忙下了车。
“娘!”文瑜一见娘亲, 便放开文成周的手,飞奔着扑进娘亲怀里, 在她温暖又绵软的怀里, 他只觉委屈得不行,小嘴一瘪, 眼圈一红又想哭, 可想想阿姊才夸过自己勇敢, 一旁又有孟大哥与谢家表姊在看着,他吸了几下鼻子,还是把眼泪强忍回去了。
卢筱曾经历过失女之痛,方才这一个多时辰里差点又要失去幼子,心中惶惑痛悔自责尤甚,此时抱着文瑜,眸中含泪, 心中充满失而复得的狂喜欢愉, 紧紧抱着他, 再也不想放开!
文珏自幼与这个弟弟最亲,两人从小玩到大,她上的女学与文瑜上的学堂本就相邻, 每日去学堂亦是一道去一道回来,几乎从不分离。
得知文瑜走失,她心中着急难过不比卢筱少半分,方才在车上不停地许愿发誓,像是文瑜若是能回来,她一定不会再骗他逗他惹他发急,她一定不会再和他抢糖果糕点吃,样样都把最好的留给他,只求他能平安回来。
此时见到文瑜真的回来了,她兴高采烈地扑过去,连娘亲与弟弟一起抱住,嘴里喃喃道:“三郎,三郎你可回来了,我许了好多愿,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谢含莹也道:“可真是太好了,这许愿要是应验了,可得去上香还愿才行。”说着朝文玹眨眨眼。
文玹朝她笑了笑,这鬼丫头就属她主意最多,可也多亏了她热心相助,今晚才有机会与孟裴见面。
卢筱抱了文瑜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瞧见一旁微笑的孟裴,心中对他满是感激之情,放开文瑜,朝他深深一拜。
孟裴急忙侧身让开,又道:“文夫人千万不要如此,今夜小侄本是无功,若非三郎机智,一路丢下糖果,若非文小娘子细心发现地上的糖果,我们也没这么容易找到他。”
文玹轻声道:“娘,没有孟公子帮忙,我也没这么轻易能救下文瑜。”
卢筱点点头:“确实如此,孟公子莫要谦虚推辞,文家受你恩德颇多,改日还需上门致谢。”
孟裴却摇头道:“文夫人心意,小侄就惭愧地领受了,但请文夫人不要再为此事特意去端王府,过了今晚,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闻言文成周有些意外地望了孟裴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他回头见卢筱面色不好,不由担心起来,劝道:“筱娘,今夜这场波折,不光三郎受了惊吓,你也受惊受累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卢筱点点头,又朝孟裴福了一福表示感激。孟裴赶紧还礼。
文玹知道分别时刻已到,恋恋不舍地望了孟裴一眼。
孟裴瞧见她这样眼神,不由胸口一热,却也不敢多看她,只朝文成周道:“文相公,不如小侄送你们一程?”
文成周淡淡道:“心领了,孟公子今夜也是辛苦,还是早些回自己府中歇息吧。”说完也不看他,扶着卢筱上车。
孟裴轻轻叹了口气,望向文玹。文玹磨磨蹭蹭地拖在最后,还想与他多说几句,哪怕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文成周看着文珏文瑜上了车,回头催促道:“阿玹。”
文玹不得不回到马车边,却听见远处有人惊讶地叫了声:“文相公?二弟,这么巧在这里相遇?”
孟裴脸色微变,文玹亦讶然回头,就见孟赟与窦先生带着数名随行,正从相国寺桥下来。
孟赟在桥上就瞧见文相公身边立着一名身姿袅娜的少女,梳着尖尖的双螺髻,穿着一件素白的蜀绣山茶花罗衫,齐腰一条宝蓝丝绦,束着霜色的百褶纱裙,纤腰盈盈一握,虽是一身极素淡的颜色,却更显娉婷清丽。
听见他的声音,她回过头来,白皙俏丽的脸庞上,秀气的长眉微挑,黛眉下一双澄澈明眸,宛若一泓秋水照人寒,瞧过来的眼神十分直接,没有丝毫羞涩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