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玹进了刘家精作木器, 胖胖的刘掌柜一见她便认出来了,笑呵呵地过来招呼:“文小娘子又来光顾小店了。”
文玹问道:“刘掌柜,上回来时, 你曾说过可以定做木器家具?”
刘掌柜应道:“是的是的, 不知文小娘子想要定做什么家具?桌椅还是床榻?”
文玹取出几大张纸, 铺在台子上:“我要定做这些东西。”
纸上画着一个定滑轮,数根不同长短的竹管, 另有一些不同形状的小件, 所有的图样皆标注着详细尺寸,一旁还写明了具体要求以及数量。
文玹大学里专业是学工科的, 毕业后求职却进了与专业无关的行业, 但画图纸对她而言还是轻而易举, 唯一的难处是毛笔细软,无法倚靠尺规。
她便用木筷在灯上炙烤头部,烧成炭笔来画,圆规则用炭笔加一根头上嵌针的筷子,尾部绑在一起制成。虽然简陋了些,好在她所画的部件,形状并不复杂, 勉强能应付。她今日出来便准备买个正经圆规回去, 想来刘家木器的工匠总是有这些工具的。
刘掌柜仔仔细细瞧了会儿图纸便道:“这些小店倒是能做。”心里却有些奇怪, 文小娘子要定做这么多滚轮,还要这么多空心竹管,不知是要搭什么东西。不过这也不关他什么事, 生意上门了照做就是了。
纸上图样已经标得十分详细清楚,但刘掌柜做事讲求稳妥仔细,便道:“文小娘子定做的东西,并非常见器具,数量又多,小店怕出错,不如这样,每样先做一个样品,文小娘子两日之后再来看,看过后若是没错,再做其余的。”
文玹想想也是这个理,且多花两天她能把结构想得更完善些,这样亦有调整余地。
于是她留下图纸,与刘掌柜约定两日后来看样品。接着向他打听她需要买的其他物事是否有卖,若是他的店里没有,又去何处可买到。刘掌柜告诉她可以去哪里买这些东西,路又要如何地走,说得十分详尽。
她一一记住,离开刘家精作木器后,又去了回铁匠铺,最后还买了铜铃、细麻绳、石蜡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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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玹买齐所需回到家中,一进院子就见娘亲在堂屋里。屋里另外站着几个陌生妇人,其中有名年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灰绫的长褙子,另外几个则年轻得多,衣着也朴素得多。
她迈进屋里,叫了声“娘”,接着问:“这是……?”
那穿灰绫褙子的妇人朝她笑得亲热:“哎呦,这是文小娘子啊,真是要恭喜文相公文夫人呢,这闺女长得多俊哪!”
文玹礼貌地朝她笑笑:“过奖了。”心里还满是疑问,这位自来熟的妇人不知是谁啊?
卢筱解释道:“你婆婆如今这状况,阿梅一个人是照顾不过来的。”文玹再看了看穿灰绫褙子妇人身后的几人,这便明白了,娘亲这是在挑新女使呢。昨晚让兰姑帮着阿梅一起照料老夫人,只能是权宜之计罢了。
“玹儿,你既回来了,便在这儿帮娘一起参谋参谋。”卢筱说着拉文玹在她身边坐下。
文玹心知娘虽然这么说,她小小年纪,又是山寨里长大的,从没有挑选女使的经验,娘哪里是让她留下来帮着参谋的,分明是让她跟着学怎么挑人的。她用不着出什么主意,坐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那牙人婆子钱氏笑眯眯地等着她们母女说完话,文玹也坐下了才道:“文夫人可随意挑,我带来给文夫人看的这几个呀,不管哪个都是手脚麻利能干的,身家清白的娘子。”
卢筱便一个个地问过去,她们之前在别的主人家是做什么的,那家主人是做什么的,她们又为何不做了,听下来觉得满意的,才接着问年纪与家里情况,以及是否有什么特别拿手擅长的。
最后挑中了一个曾经照看过老人的年轻女使,叫作阿秀,不仅有照料老人的经历,亦长于女红针线。她家就在东京城里,原来的主人搬离东京,迁去了其他地方,她不愿跟着走,便与主人解了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