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黛玉这里得了准信儿, 迎春便也就放下心去见了邢夫人。
也正如黛玉说的那样, 邢夫人绝口不提那孙家的事, 只说过两日便要同连家商议她的亲事了。
但迎春自己却有些忍不住了。
“那……那孙家……”
“莫要再提那孙家了,原是个这等货色。如今他们家都叫人拿进大牢里去了,我们荣国府如何能同他们扯上关系?”
“那连家, 连家没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 想来也是知道咱们荣国府的厉害。”
迎春沉默了一会儿, 陡然胸中浮动起了浓浓的喜悦。
她从来不去反抗任何事,因为知晓反抗没有用, 又何必再添麻烦呢?
但如今才尝到,原来反抗过后的滋味儿,竟是这样美妙。
不必委屈自己。
不必拼了命地说服自己。
更不必强笑着去安慰旁人, 说这样也很好。
迎春一颗心几乎都快飞了起来。
真好。
林妹妹有待她那样好的未婚夫, 真好。
待与邢夫人说过话后,迎春那苍白的面孔上已经有了几丝红润。
她的心底甚至隐隐开始期待起未来了。
仅这么一桩亲事, 不仅叫迎春整日换了副面貌,瞧着轻松喜悦多了。
连贾赦也规矩多了。
他担心被查到与那孙绍祖有所牵连,贾赦自然不惧官差, 但他却丢不起这个脸, 若是让老太太、贾政知晓, 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于是贾赦便收敛了,整日赖在几个小妾房中,不去赌钱,也不去喝酒了。
人瞧着也清醒了些, 去向贾母请安时,还难得得了贾母一句好话。
因着迎春病好了,惜春也从那几日恹恹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探春便做主,将府里几个姑娘都聚到了一处。
“前几日二太太与我说,过个几年,也都是要嫁人的了,便让我好好学学针线功夫。”
探春说着便让丫鬟侍书取了绣布来。
几个姑娘都不是擅针线的,指着绣布说了会儿话,便将话题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探春好奇,便问迎春:“那事如何了?”
迎春笑道:“母亲已经在与连家商议了……”
“如今瞧来,二姐姐不久怕是便要出嫁了。”
“还早呢。”迎春羞红了脸,道:“只怕……只怕宝玉更快些,我昨日听母亲说,凤姐儿在帮着备宝玉的聘礼呢。”
探春也点头:“我听凤姐儿说也就这两日的事了,你们道是为了什么?”
“什么?”黛玉疑惑地问。
“两方换了八字,便送去高僧那里合了。那高僧没说合不合,却是先说了句,婚期越早越好,再不成亲,只怕要出变故,还说……”探春显然并不大相信这话,便撇了撇嘴,“还说恐怕害了宝玉的性命。”
近来宝玉的确身子骨虚弱了些,他又才从魔怔中回过神来,王夫人更将他看得小心,此时听了这话,纵使心下也有三分怀疑。
但到底还是护子心切。
她可就这么一个宝玉了,恨不能将一切好的都捧给他。
王夫人让人将这些话报给了老太太听。
贾母多个心眼儿,让人去瞧了那高僧可有作假,待确认了后,贾母才慌了。
她较王夫人,只有更疼宝玉的道理。
哪里舍得让宝玉有什么性命之忧?
贾母一松口,王夫人这边一拍板。
探春道:“如今连婚期都定下了。”
“什么时候?”迎春问。
“就五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