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很少去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但凡是与黛玉有关的, 都会不自觉记得格外牢固。
临安伯公子是一个。
临安伯府上的灵月又是一个。
和珅很快就看完了信。
一旁的侍卫, 就这样见证了和侍郎,从面上微带喜色,渐渐转变为面无表情。那侍卫光是这样看着, 都忍不住心底咯噔一下。
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侍卫正疑惑间, 就见和珅又返身走回了屋子里。
他在桌案前坐下, 抬手开始研墨。
侍卫忙跟上去,接过了研墨的活计, 也隐约瞥见了那信纸上有“临安伯”的字样。
侍卫暗暗点头。
想来应该是什么与国政相关的大事吧。
等到墨汁研磨好,和珅便提笔开始写回信。
那侍卫生怕瞥见了什么不该瞧的,便眼观鼻鼻观心, 不敢分去一丝窥探的目光。
这一写, 便有些久。
和侍郎似乎一直都在斟酌。
写了一张又一张,却好似都不满意。
也是。既是国政大事, 自该小心斟酌。
侍卫如此想着,便在一旁耐心地等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和珅终于提起信纸,吹了吹墨迹, 叠好, 折入信封, 再交予那侍卫:“拿去给送信来的人,他自然知晓传到谁的手里去。”
侍卫点头,将那信捧在手里,健步如飞地出去了。
待回完了信, 和珅面上的神色也依旧不觉得轻松。
他拿起方才写废了的旧稿,一边扔进火盆中焚烧,一边盯着那燃烧的信纸低声道:“……临安伯府,真养了个好女儿啊。”
那声音不急不缓,连语气也是沉静的。
但若是常伺候的刘全在身边,便会知晓和珅的怒气已经被拉到极致,就待一朝发作出来了。
不久,那侍卫回来了,他一脸不负重托地笑道:“侍郎,信已经交出去了。”
“嗯。”和珅站起身,淡淡道:“今日他们又邀我赴宴?”
侍卫点头。
“那今日便去吧。”和珅低声道。
侍卫忙点了头。
不知为何,明明和侍郎面上的神情并无变化,但他就是没由来地觉得,深深扎根于两淮的那些蛀虫,恐怕就要被一把火烧个精光了。
“大人。”门外突然传来一名女子娇媚的声音。
侍卫脸色一厉,道:“这盐运使倒是半点不死心。”
和珅抬手按了按,示意他勿要泄露情绪,那侍卫便只好收敛了神色,走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个面容妩媚的女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在这样的天气,穿得略有些单薄,隐约可见那纤瘦的腰身。
女子名叫“秀儿”,乃是卢见曾的一房妾室,据说曾是这两淮鼎鼎有名的花魁。卢见曾见了和珅,第一面便将秀儿赠给了他。
这图的自然是欲将美人化作毒药,先毒死和珅这个先锋才好。
两淮的官员多少有些瞧不上和珅。
就连协助和珅办差的巡抚彰宝会、盐政尤拔世,因着从前与和珅未曾接触过,便也不大将和珅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中,和珅年纪轻,纵然身居高位,但比起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他自然还是不够看的。
这样的年纪,钱权女人都容易叫他迷了眼。
钱,两淮的官员不敢给。
给了就等同于坐实自己贪蠹之事。
但美人却是可以的。
于是那卢见曾便大大方方献出了自己的妾室,之后还常请和珅与他们同去吃喝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