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横躺在床上, 相互依偎着, 看着天花板,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你……为什么喜欢我？”哈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身边的少年，“你总说我只是你妹妹……”

“你还说过我只是你哥哥呢, ”达米安捉住了女孩儿不安分的手指，装出一副严肃斥责的样子，“哪家妹妹会像你刚才那样骑到自己哥哥身上？这么不听话, 该被哥哥打屁股！”

哈莉咯咯笑, 脸发红发烫, “那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有些话不能算数。”

达米安点点头, 没有放开女孩儿的手，转而和她十指紧握, 他吻了吻她的手背，将两人交握的手放在胸前, “至于为什么喜欢你……我知道你是那种一定要刨根问底的人。”

他叹口气, “所以，我会尽量……总结出原因, 有些……可能听起来很怪。”

“我不会觉得你奇怪的, 达米安。”

他茫然的视线飘至天花板上, 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剖析——

“事情的真相是,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喜欢谁, 或者甚至还拥有这种能力。”

“格雷森曾经揶揄过我——在我11、12岁的时候, 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我当然说不出来，我觉得我‘喜欢他人’的能力已经被母亲毁了——和我并不存在的童年一起。这些常人所谓‘美好的事物’, 刺客联盟的字典和课堂里是绝对不会教我的。”

“我不知道别人五岁的时候应该干什么，反正我的五岁……每天都在爬雪山中度过。”

“哦，我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算几岁。我每次在训练过程中死去，都会在池子里重生，已经有十几次上百次了——如果被母亲换走损坏器官算不上复活的话。”*

“我觉得我可能是个怪物。不，我的确是一个怪物。一个怪物怎么会懂爱呢。”

“爱需要理解，需要同情，需要怜悯，而我的内心曾经却只有冰冷与仇恨。”

“母亲只说，爱会让人软弱……”

女孩儿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他抓住亲了亲，转头却看到她眼中几乎要随着眼泪一起涌出的同情——这让达米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深沉了。让哈莉难过，并不是他的本意。

于是他决定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也许不太合时宜……

“生物和人体结构的教授们的确教我怎么应该如何交/配了，”他眨眨眼，“我对这个流程还是很熟悉的，理论知识相当丰富。”

哈莉的眼泪被吓回去了，她瞪圆了眼睛，“达米安……等我们将来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如果敢对我说‘我们来交/配吧’……信不信我打死你哦！”

“我信、我当然信。”达米安哈哈笑，看到哈莉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后来，我就到了父亲身边，”他捏了捏哈莉手指的小关节，继续说着，“我慢慢地……不那么像一个怪物了。”

“即使现在，我都无法回答格雷森那个问题——‘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因为这个问题真的很蠢。但如果有人非要问我——我会用你的名字回答，因为……你就是我的定义。”达米安的脸上褪去了戏谑，此时他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哈莉的，此间的激烈和认真，让哈莉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急促了起来。

“那么多的……不公、不幸、和完全不应该由你承担的负荷落在了你的肩上，”他再次吻了哈莉的手背，这个吻更加纯洁神圣，像骑士吻自己的公主，“而你依然保持了自己的模样，没有被侵蚀……”

“我很黑暗，而是你是我从来无法拥有的、一切正向能量的集合……”

“你把我想太好了，达米安……”哈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这些赞美。

“你当然有这么好，”达米安反驳道，“我生命里的美好不多，你是其中一个。你让我向往……记得你小时候不小心跑上去被困住的大宅阁楼吗？格雷森拉着我，找了你几个小时——我的心就像那布满灰尘的黑暗阁楼……而你是照进来的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