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想大声抗议, 这怎么能是布鲁斯叔叔的错呢？

即使是他的死亡, 也是在所有英雄都无能为力时, 单凭一己之力、搭上自己性命的力挽狂澜——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什么错误。

但看着杰森挺直的高大背影……哈莉忽然想到，或许, 这就是杰森应对悲伤的方式——将过错都推给布鲁斯，就可以不用去处理失去他的无力和绝望……这和迪克竖起高墙，拒绝沟通的逃避方式殊途同归。

哈莉也将视线转向杰森所指着的哥谭城区, “你问布鲁斯叔叔的方式带来了什么……我想是带来了希望, 带来了启发……告诉人们, 你可以为自己的城市……”

她忽然停了下来, 揉了揉脸颊，“这些歌功颂德官话太虚伪了, 太……像假大空的竞选海报。”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觉得布鲁斯叔叔给我带来的一种……信念——那些曾经改变了我人生的童年残酷经历, 那些……扭曲了我人生轨迹的遭遇, 并不能决定我未来的走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决定权依然在我自己手里。反而, 那些经历会给我勇气, 去拥抱我的天赋、我的命运……”

这一天之内, 她直接晋级成哲学家了, 应该去出一本书……但她知道, 这些话都不是自己独自悟出来的, 它们或多或少都来自家人多年的教诲，已经潜移默化地在她的内心生根发芽。

杰森并没有马上回答哈莉的话。他依然转头盯着城市街景, 长久的沉默后才嗤了一声，“你果然是老家伙和阿福最合格的簇拥……说起大话来，简直像幸运饼干里的纸条一样鸡汤味儿十足。”

看到杰森哥哥的态度似乎有松动，哈莉再接再厉，“不论是阿福爷爷、还是迪克哥哥，现在都不好过……尤其是迪克，他很悲伤，压力很大，在他看来整个家庭的重担现在都在他身上……而你和达米安的失踪，都是他最担心的。”

“达米安……现在躺在蝙蝠洞的手术台上，迪克已经跑出来找你了……”

“我知道我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能直接把你拉回来什么的……只是，我们需要你，一直都是。”哈莉试探性地走上前，脱掉了制服手套，拉住了杰森哥哥垂在身侧的握枪的手。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最后，杰森长叹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把两把枪都收了起来，他揉了揉哈莉的头发，“抱歉，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哈莉笑着摇摇头，“得了吧，怎么可能。我8岁时就知道巫师世界有个大魔王等着要跟我决斗，你吓不到我。”

原本用来开玩笑的话，却让身后一直存在感为零的大黑狗发出了一声被掐到喉咙的吠叫。

“我不是给你捡了一只病狗吧。”杰森怀疑地扭头看了看那只奇怪的狗。

之后，杰森和哈莉都默契地抬头看向哥谭的天空——看向厚重云层上，那个中间有“RIP”的蝙蝠标志。

“我今天越过了他一直强调的‘底线’，他曾说过，只要我越过一次，他就不会放过我……但，现在他也没办法蹦出来管我了，不是么？”杰森哥哥轻轻说道。

哈莉把头靠在了杰森坚硬的臂甲上，“我也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