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许慧兰整个人讷讷的, 她的瞳孔里面空空荡荡,几乎都不能反应过来江继华话语里面的意思。
这个消息对一个母亲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许慧兰在医院里整日整日的彻夜难眠, 她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个自己真正的孩子, 她过的好不好?快不快乐?是不是遇见了一个好人家?如果被欺负的话, 又有没有人她撑腰……
可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而二十年前的事情又实在是太久远, 她其实知道,找到自己亲生女儿的几率,实际上真的非常渺茫。
除了在心底深处的一个小小火苗,许慧兰甚至一度放弃了寻找到亲生女儿这个想法。
没办法, 如果心中无时无刻留存着一个希望,却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是否能够实现, 那实在是太痛苦了。她宁愿麻痹自己,宁愿不断地告诉自己江明珠就是自己的女儿,加倍地对她好。
可是这一刻,随着江继华的话语,巨大的喜悦依旧如同海啸一样地把她内心堆砌的自我防御推了个彻彻底底——
许慧兰欣喜若狂地抓住了江继华的手。
“你找到了?我的女儿……她现在怎么样,过的还好吗?考上了什么大学?有没有男朋友?”
那些曾经在心里想象过无数次的想象和疑惑一瞬间全部冒了出来!
然而江继华依旧站在她面前,有几分难过而沉重地看着她。那眼底里面的复杂和深沉像是一碰冷水一样把许慧兰的幸喜泼了个一干二净。
许慧兰愣了愣, 才恍惚想起了刚才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血色又飞速地从她的脸庞退却。
许慧兰脚步一软,顿时跌坐在椅子上。
“你, 你是说, 是……夏挽风?”
江继华不忍地抱住她, “挽风是个好孩子,勇敢、坚强、努力,她能够走到现在靠的全是自己,也只有她自己。她真的很优秀。”
江继华一点一点地把先前私人侦探查到的消息全都告诉给了许慧兰。
许慧兰听到一半,就已经泪流满面。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我居然还……”
许慧兰一想到夏挽风笑着说自己的从小没有母亲时候的画面,更是悔恨交加,悲痛欲绝。
自己的女儿会怎么会怎么看自己这个为了明珠而‘欺压’她的恶毒女人?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又是不是已经和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画上了等号?
许慧兰越想越是心惊,自责和懊悔淹地她险些窒息。
她一个想不通,竟然直接厥了过去。
一时之间,江氏顶层乱作一团,呼啸的救护车飞速驶来——
“父亲!”楼下的江讳接到消息满脸焦急,匆匆赶来,“妈妈她怎么样?”
江继华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摇头。
“我把事情告诉她了,她……刺激过大,一时接受不了。”
江讳惊愕,“不是说等妈妈身体稳定一点在……”
“你以为我不想吗?”江继华低声训斥他,“我本来也是想要慢慢地让挽风能够接受我们,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向你|妈妈,向明珠铺垫她的存在,可是现在,你两个妹妹——明珠和挽风她们都闹成了这个样子,我还能继续看着慧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越错越多?”
“那现在……”
“走一步看一步,你去医院守着你|妈妈。”
“那您?”
江继华摇头,苦笑,“估计她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要看见我。如果她问起来,就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好了。”
江继华说完,叹了一口气,走了。向来严肃威严的人竟然连脊背都微微弯曲了下来,可见这件事情他究竟有多么自责。
晚上,江讳在医院陪夜。
救护车太显眼,大家都不是瞎子。向来伉俪情深的江氏董事长夫人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昏倒的消息还是没能控制的住,
于是,被众人极力隐瞒的江明珠也还是知道了。
江讳捂着手机小声地出去了,他劝江明珠别来,又劝不动,最后江讳看了眼还睡着的母亲,只能叹着气让她别急,自己亲自去接她。
然而,在江讳离开了以后,病床上的许慧兰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许慧兰愣着神多躺了一会儿,她侧头,看着蒙蒙亮的天,出神。
她不可避免地想着夏挽风,突然就很想再见见她,那个只见过一次,却已经被自己刺伤了的亲生女儿。
许慧兰一边垂泪,一边冲病床上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
凤阳街道的一处小黑网,通宵了一整个晚上的夏启明拿着支烟从厕所荡回来,他拍了拍旁边那个纹了花臂的青年。
“走了。”
花臂青年看了他一眼,抓抓头发,“怎么了?付的钱时间还没到呢。”
夏启明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印花钱包,在花臂青年面前甩了两下,“怎么样,请你搓一顿?。”
“嘿,这又是哪个倒霉蛋被你下手了?”
“少废话,去不去?”
“去去去!”
夏启明顺势瞄了一眼他面前开着的视频,顿时认出了那就是夏挽风。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还看这女人的视屏?”
“什么叫这女人,”花臂青年不知道夏挽风和夏启明的关系,顿时为自己的品味声张,“你懂什么?这两天她可正火着呢,什么国民小绣女知道不?微博粉丝都涨到100多万了,听说最近还出演了个什么角色,怪好看的。”
“一百多万?”夏启明舔了舔嘴唇,“她这种人演戏,是不是能赚很多钱?”
“连续剧你知道?听说一集就万把来块。”
夏启明目光闪烁,“真的有这么多?”
“现在的明星那天价演出费你没听说过?这个赚钱的速度……啧,女人,长得好就是有优势。”那青年笑得猥琐。
夏启明脸色变来变去的,狠狠掐灭了嘴里的烟头。
“我回趟家。”
“哎——”花臂青年舍不得饭票,“你干嘛,不是说好请客的吗!”
“请请请。”夏启明从刚偷来的钱包里甩出两张红票子,然后不耐烦走人。
不要白不要,花臂青年拿起桌上的钞票放到口袋里,嘀咕,“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夏启明急匆匆的赶回家里,把刚才在网听到的消息讲给夏维国听,他的意思很明白,找夏挽风闹,她要是还想红,想要名气,那肯定会给钱。
要是平时,夏维国早就答应了,可是这次他竟然有些犹豫。
“爸,怎么了?”夏启明看出了不对,狠皱了眉头。
夏维国看出了夏启明的暴躁,尴尬地笑了笑,他现在体力下降,已经干不过夏启明这个年轻力壮的儿子了。
没办法,夏维国一路把夏启明拉到房间,神神秘秘的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小型手提箱,当着夏启明的面拉开拉链——
里面竟然是满满一叠现金!
粗略估计至少有十几万。
但这还没完,夏维国又指了指旁边的卡,“这里面还有三十万!”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夏启明瞬间意识到夏维国本来是想要瞒着他,但他还是忍了,只是皱眉,“这是不是和夏挽风有什么关系?”
“对!那个男人说只要不让我去纠|缠那个小丫头就把这些钱给我。”
夏维国说着,脸上自得,他觉得这完全是毫无本钱地做了一笔大买卖,当然高兴无比。
夏启明却皱了眉,“爸,你答应的太早了。”
“夏挽风现在能赚那么多,这点钱对她来说,恐怕连塞牙缝都算不上。你现在收了这五十万就要妥协了,那以后夏挽风赚了五百万、五千万,和你还有个半毛钱关系!”
“不会,”夏维国都被那数字给听傻了,“就、就她?她哪有这个本事。”
“没有?就算她自己没演戏的本事,但也有勾男人的本事,”夏启明嗤笑,他指了指地上的箱子,“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夏维国心动了,“那怎么办?”
“爸,你明天就去问他们班主任要剧组地址,先要个五十万,她要是不给那就闹,闹的越大越好,越多人知道夏挽风有个穷困潦倒的爹,她就越甩不掉我们。”
“可是我之前答应了那个男人……”夏维国紧张起来,屁|股都有些坐不住。
夏启明嗤笑,“爸,你想太多了,不遵守又怎么样,一个是被包养的,另一个说不定也是在外面包二|奶,他们敢声张吗?”
“也是……”
夏维国被夏启明说服,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贪婪。
闹事讹钱这个事情,他熟!
至于夏挽风之后会怎么样,夏维国想都没有想过。
她一个女人,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第二天,夏挽风去剧组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徘徊在剧组门口,在门口不停地探头探脑的男人。
夏维国也看见了她,他就像是一只年迈老鹰,尽管昏黄的眼睛已经浑浊不堪,但在见到夏挽风的那一霎那,眼中还是流露出抑制不住的贪婪和垂涎。
这个狗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