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将军,”江风和苏寒并肩走进书房,手中各自抱着一摞书,“您看看这些。”
严谦抬眸看了二人一眼,随手拿过一本,放到桌上翻了翻,整个人僵住一瞬,面无表情地合上那册子,幽幽道:“都没事做吗?”
江风和苏寒对视一下,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不甘心的神色。江风顶着严谦锋利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将军,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替您找来的。属下瞒着玉罗姑娘,甚至去那花街柳巷问了问老鸨……”
严谦垂下眸子,将目光落在面前的公文上,抬手指了指书房的门:“滚。”
于是江风与苏寒面色讪讪地走了出去。严谦坐在原地犹豫一会儿,重新拿起那本册子,拧着眉看了几页,又重重将它合上:“荒唐!不堪入目!”
用力挥开脑中盘旋的画面,严谦提起笔,又做起正事来。同时心中暗忖:既然他已经在梦中练习过那么多遍……想来必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
生活中许多事都有这样一个规律:当一件事离得远时,日子就会过得很慢;当它越来越接近,时间反而飞速流逝。
就像闻人笑与严谦,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盼着他们的婚期,觉得每一天都漫长得很,然而开了春以后,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晚上。
闻人笑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更深露重的时候,仍然无法入睡。明明她一直盼着嫁给他,真到了这一天却又莫名觉得心神不宁。
过了明天,她就不光是大夏的公主、父皇的女儿,还是严谦的妻子,要与他共同经营一个家。现在的他们是这样甜蜜而圆满,可是一辈子太长,未知的遥远让她隐隐有些恐惧。她不知道的是,后世将这样的心情称为“婚前焦虑”。
在黑暗中发了很久的呆,她起了身,披上外袍,出了寝殿,穿过月亮门去找严谦。轻轻推开定风阁的门,里面蜡烛都熄了,闻人笑摸索着来到床边坐下。
尽管她已经十分小心,严谦还是醒了过来。倏地睁开眼,借着月光朦朦胧胧地看清闻人笑,他飞快地起了身,声音微哑:“公主?”
“嗯。”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严谦微微提高了声音,透出几分严厉的意味,“着凉了怎么办?路上摔了怎么办?怎么这么不懂事!”
闻人笑怔怔地眨眨眼,忽然滚出几滴泪珠。
在黑暗里听到她压抑着小声抽泣的声音,严谦一怔,瞬间惨白了脸色,“公主!”
跌跌撞撞地把她抱进怀里,伸手在脸蛋上摸了摸,果然一手湿意。
闻人笑吸了吸鼻子,细声细气的模样可怜极了:“还没成亲就这么凶,你很快就会厌烦我了。等我年老色衰,你还要牵着小姑娘的手来我面前示威……”
即使是严谦这样镇定的人,此刻也被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语塞半晌,难以置信道:“你乱说什么!”
“我没有乱说,”闻人笑眼睫低垂,委屈又害怕,“你还凶我。”
严谦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所能想象最温柔的声音哄道:“乖,别哭。”
闻人笑索性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骂他:“男,男人都是负心汉,无情无义、见异思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