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没在光泽县山民家中找到叶茹薇, 前晚她翻墙出逃, 赤着脚翻山越岭逃上公路,恰好有位运柑橘的货车司机在路边停车方便, 她偷偷爬上货车躲藏,随着那些水果来到县城,向当地公安局求助。
崔明智来到她就医的光泽县医院, 叶母和她两个姨妈也赶到了。在山石荆棘里行走多时, 叶茹薇双脚血肉模糊,入院时趾骨外露,伴有感染, 伤情较为严重。亲属到场后立刻为她办理了转院手续,乘车去往鹰潭县就医。
在医院时叶茹薇被母亲和姨妈们紧密守护,等她转到鹰潭县医院病房,崔明智才趁长辈们外出吃饭的空隙与她说上知心话。
“薇薇,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不想活了。”
他没夸大,这几天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前女友。昨天在山林里亡命狂奔, 撕心裂肺呼喊叶茹薇的景象警察见了都心惊,都念着他这份痴情不知疲惫地搜索, 收到受害人已平安获救的信息,在场警员集体鼓掌, 庆祝解救行动成功,也为即将团圆的有情人贺喜。
叶茹薇身体依然虚弱,有气无力笑着说:“被他们囚禁的那两天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 后来被卖去山里,总算有了一线生机。那家人心眼不坏,听说我是大学生,建筑师,还很尊敬我。我说身体不舒服,求他们让我休养两天,他们也答应了,见我很听话,没多久就放松监视。那晚我逃出来,在山里拼命跑,告诉自己为了家里人,一定要活下去。”
恐怖遭遇不堪回首,她用尽心智体力与坏人们周旋,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堪比一流惊悚片,这时不愿惊吓亲友,将过程淡化处理。
听她只提到家人,崔明智心情微酸,犹豫着问:“你就没想过我吗?”
存亡之际,生命中重要的人都会跃然心间,叶茹薇自然想过他,还设定在救星那一类。可后来事实证明,求生只能靠自己,经过这一劫她的铠甲更坚固了,不想说暧昧的话加深他的缠绵之苦。
“明智,我现在很担心宁总。以前以为万董始终是她的姑父,斗得再凶也会顾及亲情。这件事后才知道他是真想置宁总于死地啊。”
西城领地一期销售业绩非常出色,清盘只用了两个月不到,二期刚开始建设已有大批意向顾客咨询登记,不出意外将顺利收官。
想来万洪波的毒计不仅仅是让那批劣质建材投入使用,必然安排了更阴险的后招,也许会在中途举报,制造丑闻让楼盘信誉破产,也许在交房时挑动顾客制造事端。两种方式都能让帅宁官非缠身,从前的投入心血也将毁于一旦。
崔明智受其提示,公事压倒私情,激愤道:“这一年多来万董在集团内的势力越来越大,董事长致力搞实业,已有好几个大股东嫌他的模式盈利速度慢,公开私下都发表过不满。董事会里也有不少成员向万董一方倾斜,可能再过不久他就会大规模夺权了。”
叶茹薇忙问帅宁是如何应对的。
崔明智只知老板正加快扩充自己的队伍,目前已成立了七家公司,经营和收益状况都很良好,总资产已达三十亿,随时能自立门户,但继承家业仍是她的根本目标。
“宁总的具体计划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现在最想做的是进入集团高层,可董事长那边一直不松口。”
叶茹薇相信帅冠宇有客观顾虑,但想必大部分出于主观偏见,认为女儿不如儿子,挑不起这根大梁。
用能力征服众人是打破偏见的唯一办法,同为女人,此事对她而言不止是事业的挑战,也是捍卫尊严的时机,甘愿追随老板到底,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养好精神,协助帅宁指控罪犯。
敌人的部署很周密,施文东只和蔡杰单线联系,未与万洪波其他部众有染。蔡杰仗着检方缺少相关证据,一口否定背后存在主使者,调查被迫截止。
崔明智担心老板为此郁闷,收到消息后前去宽慰。
帅宁早有意料,一切情绪都藏在平静下,支着桌球杆,悠闲地弯腰观测球间距离。
她刚认识了一位精通桌球运动的大人物,约好明日切磋,今天先练练手。
这场开局已连中三球,球桌上的布局难度加大,各个球都卡在死角里,如同搁浅的案情。
“蔡杰多半跟姑父签过生死状,出了岔子就得一人死扛,那样还能保家小无恙。否则的话……哼哼,姑父可不像我这么善良,真会弄死他的宝贝儿子。他犯的这些事加起来够他在牢里蹲个十几二十年了,祝他进去天天捡肥皂。”
有万老鬼做参照物,她对自己使用“善良”这一评价便很公允了。
有件事刺在崔明智心里很久,此刻气氛适合,大着胆子说出来。
“宁总,那天您真派了人去绑架施文东的老婆孩子?”
秘书最该识时务,按理他不该问老板这种涉及要害的问题,反过来正因此事会对他的未来造成影响,他必须确认自己是否已经上了黑车。
帅宁细心地往杆头涂抹枪粉,不用眼睛就能看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