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讲台就垒在空荡荡的土地上, 一看就是临时搭救, 谭力素站在近处,满身都是扩散开来的“波形”,像个人型话筒, 表现出了强大的天赋。
人队如长龙,酆都人安静地等着两分钟的独白时间。
遗言是很私密的东西, 情势所迫,也没办法保证一个绝对封闭的平台,攻城手的职业局限注定了你会丧失许多自由和权利。
游仙蓁不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多么羞耻,相反, 她心中是深刻的遗憾和血勇。
长队在缓慢缩短,作为职业素养高绝的职业, 同胞都严格卡着两分钟, 热泪盈眶也好,痛苦到浑身颤抖也好,到时间就下来, 游仙蓁给前面流泪的宋野子送了张纸巾,发觉自己并不想哭。
哭什么呢?
兄长还活的好好的,唯一的血亲已经平安。朋友们也都大多有着广大的前程。
唯一挂心的也不过就是母城未来的发展, 还有孟市长。
但这两者,都不是游仙蓁一人的力量能够主导的。
宋野子上台, 前方一片雾气,她也不知道该看着哪里去表达情绪,只能绷着脸慢慢说。
游仙蓁给她准备好纸巾, 听着死党讲着对父母的祝福,兄姐的期望,红着眼睛,却坚强地忍住了泪水。
“副部,声音能传到母城吗?”游仙蓁低声问。
谭力素哼一声:“真是看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死要活的样子,遗言啊,多留几次就习惯了。”
“当然能,不然你以为你的朋友现在在说什么呢?”
“……”游仙蓁点点头。
“到你了。”宋野子狠狠擦一把脸,皮肤都擦红了,拒绝了游仙蓁的纸巾,巨浪队长点点头,在通讯器上掐表两分钟,上前一步。
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她却好像能透过屏障,看到酆都老家巍峨的轮廓。
此刻的酆都主城,地狱广场汇集了大量民众,大家安静的听着。
年年岁岁,几乎每隔数月,就会有这样一批“遗言”送到母城,死亡的阴影永远悬停在城市的上空,却每每都会被诚爱的人们用鲜血做祭祀,牢牢挡住。
什么能够塑造对城市的归属感?
很简单,只要明白,总有一天,你将为这座城市而献出生命,你必然会燃起对它无限的热爱和忠诚。
对毕生所爱发自肺腑的话,是永远都会打动人心的。
市长办公室,陈重明站在推开的窗户前,听完宋野子的自白,友情提醒旁边的好友,“应该到游仙蓁了。”
孟秦先闭目,并没说话。
细看,他的手在细微地颤抖。
“不好奇她说什么吗?”陈重明道。
孟秦先眼神波动了一下,“游仙子还在杏林部治疗,先别让他知道。”
陈重明失笑,心中叹气:“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