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芃接到陆俨的回电时,刚进家门。
就听陆俨说:“刚才在出任务,不方便接电话——康雨馨落网了。我现在正往警局赶,今晚可能要通宵,巴诺就交给你了。”
薛芃给巴诺的碗里续上狗粮,听到这话心里一惊。
尽管之前薛芃已经预料到是和康雨馨有关,却想不到这样迅速。
薛芃张了张嘴,只说:“好,那你先忙。”
陆俨:“嗯。”
电话切断,薛芃将手机放在一旁,就是坐在地板上,看着巴诺进食。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一个接一个,好似很突然,让人招架不住,可是再往回看,又好像一切都早就准备就绪。
薛芃记得,第一次见到康雨馨时,这个女人看上去虽然穿着光鲜,出入的又是私人会所,可她身上戾气很重,就像是电视剧里挂相的那种反派。
到后来,无论是和许景昕站在一起的康雨馨,还是被陈末生抓到厂房里的她,都是如此,藏着浓重的心机,张嘴闭嘴没有几句真话。
直到今天,康雨馨落网了,这就意味着,她是人赃并获。
到这一步,任何犯罪分子都是插翅难逃,司法审判是她最后的归宿。
一落千丈,往往就是在一瞬间。
谁都一样。
得知此事后,薛芃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是通过法律还是其他途径。
他们做警察的,尤其明白这个道理。
薛芃的心情很平静,同时也觉得唏嘘,无论是制毒者,还是贩毒者,都越来越年轻化。
从1991年,当时年纪最轻的女毒贩落网,那年她只有二十岁,而后被判处死刑。
这件事当时轰动了全国,到如今三十年过去了,十几岁就开始贩毒的未成年早就大有人在,新型毒品的贩卖者早就发展到零零后身上,因为媒体的发达,公众们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惊。
康雨馨二十八岁了,等到这件事报道出去,对大多数人来说,也就只是一件社会新闻而已。
薛芃等巴诺吃完狗粮,就带着它到院子里玩了一会儿飞盘。
差不多过去十来分钟,薛芃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是电子组加班的同事发过来的,说:“你之前问我的那个加密文件夹,我解开了。刑侦那边那我已经传过去了,我把副本发给你看一下,挺奇怪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机密文件……哎,你看了就知道了。”
加密文件夹来自程崎交给陆俨的优盘,之前就听电子组的同事说,文件夹不大,却加了一长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密码。
薛芃应了一声,不会儿,就收到两张图片,点开一看,便愣住了,她的反应就和电子组的同事一样,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两张图片一目了然,是两张房子的户型图,应该是分为楼上楼下两层,从门窗到中间隔开几间屋子,都十分清楚,还写了面积。
这时,巴诺叼着飞盘回来了,薛芃又拿走飞盘,往外扔去。
巴诺又去追。
趁着这个功夫,薛芃又一次看向手机。
一楼划分的房间不多,有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是开放式客厅,除此之外就分出两个小房间,作为洗手间和储藏间。
二楼则分成两间大房间,中间宽敞的走到将两间房隔开,在其中一间房里还分出卫生间和衣帽间。
奇怪了,程崎将这样两张图交给他们做什么?
这是谁的房子,在哪里,这两张户型图又能说明什么?
薛芃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巴诺再次跑回来,她带着巴诺回了屋。
进门后,薛芃放下手机,先洗了个手,刚转过身,下意识抬了下眼,目光就一下子定住了,随即向四周缓慢地扫视一圈……
安静了好一会儿,薛芃突然一个激灵,又立刻拿起手机,飞快的将户型图点开,对照着薛益东留下的这栋房子。
一楼只有一个大房间,就是客厅。
薛益东将客厅进行了改动,在装修的时候就让工人装了隔断,将客厅分成三个区域,一块作为开放式厨房,一块作为客厅,还有一块就作为小书房,并在隔断上做了很多隔层,用来放书。
如果要将这些隔断拆掉,那一层的结构就和户型图上的一样!
薛芃又点开第二张户型图,她不用上楼,心里就有数,户型图和二楼的结构是一样的,带卫生间的房间,就作为卧室,卧室对面就改装成实验室。
两间房中间就是走廊,没有过多的摆设。
也就是说,程崎交给他们的户型图,是她家里?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程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哪来的图,难道他进过他家?
薛芃的思路瞬间乱套了,她茫然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再看手机,而是撑着头,闭上眼,努力地回想着关于这栋房子的一切信息。
这套房子是薛益东去世之前两年盖好的,薛益东将房子买下来,装修之后,就时常过来住。
那时候薛芃还小,印象不深,可是后来听张芸桦说,薛益东沉迷于做实验,在单位做还不够,还要在家里研究,但是碍于他们一家四口住的单元楼地方小,局限大,又是居民区,不适合干这件事,他就将这边的房子改造了一番,专门用来干这个。
张芸桦还说过,当时很多设备,薛益东一个人能力有限,搞不出来,还有好几个朋友帮他,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平时有空了就在这边齐聚。
对了,上次她带陆俨回家,常智博还提到过这茬儿,说是年轻时,薛益东和他,和秦博成常常聚在一起。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聊的话题也不适合在外面的小酒馆、小饭馆,反而需要一个隐秘安静的地方——难道就是这套房子?
还有,常智博和程崎是认识的,那么这个加密的文件夹是不是常智博交给程崎,让他找机会转交呢?
至于为什么加密,大概是因为常智博也不完全信任程崎,所以加了一道密码?
思及此,薛芃又拿起手机,快速给电子组的同事发了微信,问:“破解的密码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电子组同事:“当然,我发给你。”
很快,微信上就出现一段字母和数字的组合:zjxyd20000917。
薛芃当即愣住。
后面那一串数字,她不陌生,那代表着2000年9月17日,是薛益东的忌日。
而前面xyd三个字母,就是薛益东的缩写。
至于zj……
薛芃又用输入法试了几次zj的可能性,似乎不像是人名,比较有可能是这两个字:致敬。
什么意思?
两张户型图,密码和薛益东的忌日有关?
薛芃一下子懵了,常智博到底想干嘛?
她呆坐了片刻,遂喘了口气,很快从手机里找到常智博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没有人接,响了将近一分钟,便自动切断。
薛芃又愣了几秒,也无暇去想常智博是不方便接电话,还是不想接电话,只得又一次点开户型图,仔仔细细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