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记得刘公公上次在量衣时想去和枫黎搭话, 于是在领新衣这天,他怕刘公公再次找枫黎的事, 便独自来了广储司领新衣这边。
隐在拐角偏僻处, 陈焕用力攥着拳头。
他咬牙,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痛骂刘公公一顿,告诉枫黎自己并非是因为好男风才将她调去广仪宫里,许久未去见她的。
他心想他这死对头刘公公, 可还真是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一通因果说下来,他都怕枫黎会信了刘公公这荒谬的说法——因为他知道, 一个人若是对他人有一丁点儿不满,很容易就会相信挑拨。
他听到那边枫黎沉声问:“你说陈司公喜欢男人?”
刘公公刚刚将枫黎脸上一闪而过那嫌恶的表情看得真切,以为她是对“陈焕好男风”这件事情很是反感:“正是。”
陈焕心中一紧。
那丫头先前一直不信来着, 这次大抵也是不会相信的吧。他对枫黎有信心,但对自己却没什么信心。
枫黎忽然挑了挑唇, 看向刘公公的眼神中带着轻蔑的笑意, 她缓慢却清晰地说道:“陈司公喜欢的是我,也只能是我。”
刘公公傻在原地:?
为什么这个小宫女一点儿没信他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对陈焕好男风并且欺骗了她这种事很是厌恶吗?就算没有这种事, 一个被陈焕二话不说就从浣衣局带到自己院里强占了的小宫女, 难道不应该是厌恶、甚至是痛恨陈焕的吗?为什么他好像还在这个小宫女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自信和骄傲的神色?
刘公公怔在原地还没能把枫黎那不长的两句话给消化完,枫黎嫌恶的冲他摆了摆手:“公公你可是听清了我方才的话?陈司公只喜欢我,还请刘公公勿要再传闲言, 好自为之。”
一直在拐角处偷听的陈焕脑子里轰的一声,脸上热了个透。
她她她……可也太敢说了。
一个姑娘家的,说话怎么这么直白!
他都替她害臊!呵,真的是没羞没臊的,成日胡说!
陈焕捂脸,就算你不说出来,咱家也……只喜欢你一个啊。
陈焕深呼吸几次,掩下了脸上的羞赧之色,继而无声地笑了,这丫头真的什么都知道,对他心里的想法门儿清。
就算如此……竟然月余都未去找他,即便是收了他的东西。
他抿唇,心中又怨又酸。
与陈焕那边心里翻涌着的情绪不同,刘公公听见枫黎那毫不客气的话,总觉得这个小宫女的模样和语调都与陈焕有那么几分相似,不禁火气蹿升,他的声音往上提了提,尖声道:“咱家是看你如今落得那么可怜,才好心好意提醒你几声,你这小宫女不但不领情反倒还想要教训起咱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