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真的有人能闯过第八重?!”

“第九重啊!据说连铸塔主人自己都没闯过第九重。”

“元景烁,这人谁啊?这咋没听过啊?”

“没听过又怎样,今日起他就出名了,几百年来能闯过淬心塔第七重的人,哪个日后至少不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这位闯过第八重,只要不英年早逝,元婴后期是妥妥的了。”

“元婴后期啊…几百年了也只有那么几位吧。”

“可不是,真的是一日扬名了,羡慕不来啊…”

元景烁冷着脸走向大门,在快走出时仰头一望,在淬心塔接近塔尖的第八重赫然看见自己熠熠金光的名字。

在他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名字:幽冥。

元景烁收回视线,继续往外走,黑塔前人头攒动,他一走出来,无数双眼睛望向他。

一瞬的寂静后,只如雷霆轰然爆炸。

“是他!”

“是刚才那年轻人!”

“怪不得他不怕夏侯家岳公子,他都闯到了第八重,这数百年唯一一个闯到第八重的,只有他可能闯到第九重解开淬心塔的秘密,夏侯家想动他,慕容家与云家可不会坐视不理。”

元景烁走出来,迎面走来两队人,一队为首的他认出是云家的长老,而另一队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面容倨傲的中年修士,都是元婴初期修为。

“元小友请留步。”

云家长老大笑声先响起:“少主听说元小友闯过淬心塔第八重,很是高兴,只是一时腾不出空不能亲至,就赶紧让老夫来做代表恭喜小友。”

元景烁露出个笑来,拱手:“长老太客气了,替我与云兄问好,等哪日他不忙了,我去找他喝酒。”

云长老见他亲近,很是高兴,连连叫几声好。

那边面白修士见元景烁与云家颇为熟稔,似乎还与云家少主称兄道弟,脸色顿时变了变,也赶紧说:“确实是喜事,我们慕容家主听了十分高兴,也派我来恭喜小友。”

众人顿时哗然,虽然都知道几族看重淬心塔,但一个金丹小子,云家与慕容家都派元婴长老亲至,还是让人大吃了一惊。

元景烁既然与云家交好,就不会与慕容家有什么攀扯,也拱手,语气疏远了些:“谢过长老、谢过慕容家主。”

这对比…慕容长老脸皮抽动一下,觉得这小子不识时务,但想到来时目的,不能让云家独占鳌头,忍下不悦继续说:“慕容家惯来看重人才,我们家主听了小友事迹十分爱才,请小友上府里做客,小友这便与我走吧。”

元景烁毫不犹豫谢绝:“小辈一介无名散修,不敢高攀贵家门第,谢过慕容家主美意。”

慕容长老顿时拉下脸,冷冷盯着他,话里渐渐露出峥嵘:“家主看中你,你一再拒绝,是不把我慕容家放在眼里?”

元景烁没说话,云家长老已经嗤笑一声:“你吓唬谁,请个人还带威胁的,元小友是老实孩子,不愿意攀你们慕容家的高门,你还要拿刀把人逼过去不成?!”

慕容长老被戳穿了心思,脸色一变:“你——”

“元小友啊,我们云家也爱才,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尊重你的想法。”

云家长老像是没看见慕容长老青了的脸色,笑呵呵说:“别的不多说,我们云家的诚意要先摆出来:我们云家老祖当年亲口定下的规矩,凡是有修士闯上第七重,我云家就会许诺一份厚礼,小友上了第八重,这份礼更少不得!小友只管开口,我云家必竭力满足。”

这话说得大气,慕容长老心里发恨,冷哼:“你们云家能给的,我们慕容家更能给!”

“岳少爷。”

不远处夏侯家的侍卫长看见慕容家与云家都过去了,顿时有些着急,一扭头,夏侯岳还在瞪着着元景烁不敢置信:“竟然是他,他凭什么?!”

没脑子的蠢货!侍卫长心里烦躁至极,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低声劝:“淬心塔事关重大,我夏侯家不能落后,您也该代表我夏侯家该过去招揽一番表明态度才是。”

夏侯岳勃然大怒:“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爷招揽,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云家狗腿子。”

你家狗屎运能登上第八重?!

侍卫长忍耐着哄:“就算是狗腿子,也不能让他被云家抢走,若是他闯过第九重窥探到了什么天机告诉了云家,让云家察觉异样,是要坏了家族大计的。”

侍卫长语焉不详,但夏侯岳心里一突,想起前阵子隐约注意到老祖与父亲与慕容家老是在书房密谋些什么,怒道:“家族有什么大计?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侍卫长真的想一巴掌糊死他。

为什么不告诉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你个傻逼玩意儿前脚告诉你后脚你就能秃噜得全世界都知道。

侍卫长言简意赅:“这是家主的安排。”

“你——”夏侯岳不满,但也不敢回去问父亲,看侍卫长脸色肃然,显然是任性不得,但他到底不甘向个散修低头,挥挥手:“要招揽你自己去,我才不向这种贱民低头。”

侍卫长无奈,那边慕容云家都请了元婴强者镇场,夏侯岳不去,他一个金丹过去属实弱势,他决定等两家人离开了再最后去。

元景烁道:“谢过慕容长老,只是小子之前已经请云兄帮忙寻一样宝物,一事不烦二主,不好再劳贵家美意。”

慕容长老没想他如此明摆地倒向云家,竟连敷衍都不愿意,脸色变了变,看着他的眼神不免阴骘:“小子,你可想好了。”

元景烁拱手,神色不容置疑,慕容长老心头火起一步逼上前,云家长老直接横挡在他面前,眼神瞬间冰冷:“你想做什么?”

慕容长老那股火被生生阻下,怒极反笑,点了点云家长老,又点了点元景烁:“好,好啊,你们,还有小子,你们等着——你们都会后悔的!”说完,他怒气冲冲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慕容家众人的背影离开,云家长老扭头,望着元景烁,神色渐渐柔和:“没想你会如此断然。”若是旁人,就算偏向云家,也不免要给慕容家几分颜面,也不算吊着,给自己留条后路,人之常情罢了。

“云兄以兄弟侍我,我虽人小力微,但凡有能做的,必以兄弟还他。”

元景烁却说:“一心一意,足以。”

“少主没有看错你。”云家长老心里一热,心里慰贴极了:“小友重情重义,我云家断不会辜负,别听那姓慕容的发狠话,日后只要你在金都城中,你的安危由我云家护着!你有任何所需,也尽管开口。”

“谢长老,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元景烁道:“能否请您帮我寻一些治疗雷伤的宝物,再寻一块灵髓晶。”

这些东西极为贵重,若靠他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寻到,他之前一直没有向云长清开口,云长清不是拿不出来,但云长清若是擅自拿出这些东西给自己一个外人,纵使是少主身份也不免受置喙,元景烁不想让他为难。

但现在不一样,自己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价值,云家需要他,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云家提出一些要求,平等交易。

果然云家长老虽然有些惊讶,却爽快地点点头。

“元小友当真是…”云家长老有些感慨地望着他,忽然问:“元小友可有意加入哪个家族?你是我们少主的义弟,若是你愿意,我们云家必将您与嫡系子弟一同看待。”

家族最重血脉传承,将外人视作嫡系子弟,这个承诺非常厚重了。

元景烁婉拒:“谢过您的美意,我还是比较喜欢散修自在的生活。”

“人各有志,是我唐突了。”

云家长老笑笑:“元小友放心,那些东西不日就给你送过去,定不会让你失望。”

元景烁道谢,然后径自走向那边的荣翰几人:“荣前辈。”

荣翰几人看着他,表情很复杂。

同伴甲:“哥,我脸疼。”

荣翰没说话,毕竟他也是被打肿脸的一员。

“荣前辈,诸位前辈,景烁如今事了。”

元景烁拱手,抬起头,露出英朗明俊的眉目:“可以请诸位喝酒了吗?”

几人哑口无言。

沉默两秒,荣翰抹一把脸,重重拍了下他肩膀:“妈的,你牛逼。”

元景烁稳如泰山,还是那一股子不动声色的狂劲儿:“客气。”

几人气得牙痒痒,可面面相觑,突然,又都莫名其妙噗嗤笑起来。

“笑个屁!”

荣翰笑骂一声,大咧咧揽过景烁肩膀,臭不要脸说:“你小子行,深藏不露,给我们整得心灵老受创了,今天必须得狠狠宰你一顿!”

元景烁挑眉:“我奉陪到底。”

几人说笑着各自牵出坐骑来,元景烁牵着疾风马出来翻身上马,夏侯家侍卫长赶紧凑过来,讪笑:“元小友,之前我们有些误会,我们岳少爷不怎么会说话,但他心里其实是很想结交元小…”

“真是扯淡连基本逻辑都不要了。”

荣翰骑着吼兽出来,嗤笑:“什么狗灶玩意儿就往‘结交’上碰瓷,‘结交’答应了吗?!”

他指向那边高昂着下巴的夏侯岳:“不说别的,你先把你家少爷叫过来给人赔个罪,解释一下当街纵车撵人的事儿。”

“荣哥这着实是你想多了。”同伴甲阴阳怪气:“我们岳大少爷除了打人骂人是绝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怎么能和我等屁民赔罪呢?那不是有损岳少爷傻逼…呸。”他一拍嘴:“不傻逼,不傻逼,瞧我这嘴,老是秃噜,给人误会我对岳少爷不敬被打死就不好了。”

旁边同伴们哈哈大笑。

侍卫长脸色尴尬,不理他们只盯着元景烁:“元小友,我们夏侯家是很有诚意的。”

元景烁收回投向夏侯岳的目光,看向侍卫长:“你的诚意,是代表夏侯岳,还是代表夏侯家。”

侍卫长一愣,迟疑道:“自然是代表夏侯家,但岳…”

“好。”

元景烁点点头,在侍卫长露出喜色的那一瞬间,骤然纵马疾驰。

长刀悚然出鞘,烈阳聚为尖锐的利束,空气为这刀势爆裂凝固。

“不岳少爷——”

夏侯岳听见侍卫长惊恐的凄叫,又是那贱民搞什么鬼?!

他不屑地回过头,下一瞬,冷光在脖颈闪过。

如镜刀身寒气森森映出一张惊白恐惧的脸,脸后擦肩一双眼,一双金光熠熠冷漠的眼睛,那眼神漠然如神祇俯瞰着蝼蚁。

颈上寒毛寸断,皮肤撕开血线,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前所未有死亡的恐惧扼住他的喉咙掐住他的呼吸,夏侯岳仿佛听见鲜血喷溅的声音,他却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木楞愣盯着那双冷酷森然的眼睛。

踏马声而过,夏侯岳僵立着。

马蹄声渐远,只留下慢条斯理一句:“谢过夏侯家的诚意,误会化解了,有缘再会。”

夏侯岳“扑通”一声跪地上,全身颤栗。

“——啊!!”

“岳少爷!”

没有人想到元景烁敢对夏侯岳出手,侍卫长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就见夏侯岳疯了似的捂住自己脖颈惨叫:“我喷血了!我喷血了!救我我不要死救我!!”

侍卫长悚然大怒,刹时满脑子把元景烁生吞活剥,指着元景烁背影怒喝:“放肆!竟敢谋害我夏侯家少爷给我拦住——”

“你胡扯什么。”

云家长老走过来,皱眉:“谋害什么了?”

侍卫长指向夏侯岳怒吼:“你们云家别多事谁也救不了他!我们岳少爷喷血——”

云家长老冷不丁:“血呢?”

侍卫长声音一滞,才注意夏侯岳捂着脖子嚎半天也没见血喷出来,他赶紧去扒开夏侯岳的手,却只看见一道细针大小伤口,渗出的比针尖还细的血丝已经干涸了。

侍卫长:“…?”

“哎呀,好喷的血啊。”

路过的荣翰感慨:“再晚两步就愈合了呢。”

“…”侍卫长嘴唇动了动:“我…”

“不是我说。”

云家长老幽幽:“你们这瓷碰得有点过分不要脸了。”

侍卫长:“…”

云家长老念叨着人心不古、道德沦丧,晃着头大摇大摆地走了,侍卫长呆滞地低下头,看着还在惨叫的夏侯岳:“岳、岳少——”

“啊——”夏侯岳凄厉惨叫,满脑子都是那双可怖的金色眼睛,疯狂用手挠脖子:“好疼!我的血喷没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侍卫长:“…岳少爷,你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夏侯岳:“啊啊——好疼!!”

“…艹他妈的日子没法过了!”

侍卫长一把把帽子摔地上,指着夏侯岳无能狂怒:“给我把这踏马傻逼扛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