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汴京梦话 骑鹤下扬州 6318 字 2个月前

一番解释后,几人方才相互认识。

“原来姑娘乃欧阳公的侄女,惭愧,轼一时失言,还望姑娘见谅。”

欧阳芾忙道:“先生才是,方才我胡言乱语,还请三位听完就忘。”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苏轼,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连旁边同样眉骨清秀的苏辙也忘了看。

苏轼朝自己脸上摸了下,笑道:“姑娘为何如此看我?”

“啊......”欧阳芾叹道,“大概是迷妹的目光。”

听她此语,曾巩忙先一步朝愣神的苏轼道:“咳,她之意是,未料在此遇见三位,故仍有些不知所措。”

苏轼更笑了:“何以不知所措?”

欧阳芾摇头:“你不懂。”

身旁苏辙与章惇瞧着欧阳芾的神情,一个垂首暗笑,另一个虽也在笑,却带着几分探究,欧阳芾似有所觉,朝章惇看来:“章先生果真不愿接受敕诰么?其实先生考得不差,只稍落族侄之后,并不意味着往后仕途便一直落后。”

“姑娘好意,章惇心领了,然惇心意已决,他年再来就试也未迟。”

欧阳芾见他言辞不容回转,只好作罢,又道:“那先生还来见叔父么?”

章惇犹豫。历来新科进士上门拜谒主考官乃为惯例,然他既不受敕,便也算不得真正的进士。

“先生和苏先生一起来罢。”欧阳芾劝道。

“是啊,纵不入仕,子厚也可与我们一同去拜谒欧阳公。”苏轼苏辙也劝。

“也好。”章惇终应下来。

席罢,欧阳芾悄悄对曾巩道:“子固哥哥要同两位苏先生交好哦。”

曾巩疑惑:“为何?”

“因为他们有大才。”欧阳芾言之凿凿,尤其是年长的那个。

曾巩失笑:“我还未说呢,方才你直直盯着人家,叫人家弟弟见了都偷笑,这可非大家闺秀的作风。”

“有吗?”欧阳芾回想,“那我下回收敛些,我偷偷看。”

“两位苏先生皆是已成家之人,阿念不会是看上......”曾巩不由提醒。

“没有,”欧阳芾否认道,“我对两位苏先生只欣赏,不爱慕,只远观,不亵玩。”

曾巩放下心来,却忍不住笑道:“你啊,叫老师听见这话又要训你。”

“叔父才不会训我,只会瞪我一眼,婶婶才会训我。”

春闱过后,欧阳修连收到许多封信函,皆为新科进士答谢主考官之作,其中唯独一篇令他印象深刻,还拿与梅尧臣共赏,道:“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也!”

此文作者自然是苏轼,过了几日,苏轼、苏辙两兄弟前来拜见时,欧阳修还在与他谈论文章中的内容。

“子瞻提到当下怪僻文风,是沿袭自皇甫湜而非韩愈,老夫甚为赞同。”欧阳修坐在正厅中,苏轼与苏辙分坐对面两侧,欧阳芾端着茶水走进来时,正听见她叔父亲切地叫着苏轼的字。

才半盏茶的功夫,都叫上“子瞻”了,看来是真爱,欧阳芾内心暗道。

苏轼道:“不错,学生以为去浮巧而求朴实,才是韩先生原意推崇的文风,然其弟子过于追求古奥,以至晦涩难懂,文不成文,连带着本朝士子皆多养成此类文风,全因矫枉过正缘故。”

欧阳芾将茶盏递予苏辙,后者认出她来,向她道谢。

“章先生未来么?”欧阳芾问。

“他啊,又改了主意,说是过两日再独自前来拜会。”苏辙道。

闻二人对话,欧阳修道:“怎么,你们此前认识?”

“我们曾在白矾楼与欧阳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苏辙解释道,遂将那日情形与欧阳修简单述来。

欧阳修不知自家侄女那些小心思,闻过也就罢了,继续挂念着苏轼的事。

“你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中,提及皋陶与尧帝三杀三赦之例,老夫自问读书万卷,却从未在哪本书中见过该典故,不知是出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