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家的宅邸住了两个月, 沈时霏快要闷坏了。
旧社会不像现代,有手机和网络,炎炎夏日, 在房间里写毛笔字是她唯一的娱乐。
练完十张字帖,沈时霏笔尖一顿,将毛笔搁在砚台上, 走到西洋镜前, 坐下。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
女配在寨子里长大,虽有令人惊叹的美貌, 却没有化妆打扮的概念。
穿粗布衣服, 扎着麻花辫, 挽起裤脚走泥泞的山路,经常把自己弄一身泥。
跟着虞二来到楚家,她换上了时下流行的旗袍,穿上了漂亮的高跟鞋, 骨子里还是自由散漫的姑娘。
少女野生眉, 未施粉黛的脸雪白透亮,眼睛大而亮,眼尾稍稍上挑,清纯中带着一丝勾人的魅惑。
头发太长了, 垂到屁股以下的位置, 洗头都很不方便。
沈时霏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对着镜子, 一截一截把头发剪短了些, 到腰部以上的位置。
又去跟管事的赵婶要了刀片, 修了修眉的杂毛。
嗯, 顺眼不少。
趁虞二去喜乐门歌舞厅, 不在家,沈时霏穿着旗袍,走出楚家的大门,拦了一辆黄包车。
坐上去之后,她赏给脚夫五块大洋,“先送我去烫头发,以后每天下午两点都来楚家门口接我。”
穿着粗麻坎肩的中年脚夫受宠若惊,拿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犹豫着不敢收:“太多了,小姐,全城都找不出你这么大方的客人。”
虞二家境殷实,光是喜乐门那个销金窟每天都能给他带来不少的利润,这点小钱当然不算什么。
女配是他养的金丝雀,沈时霏花他的钱毫不手软,何况这是书里的世界,几亿大洋都只是虚拟货币而已。
“收下吧,生活不容易。”沈时霏看着脚夫晒得黝黑的脸,倚在靠背上,优雅地并拢小腿。
脚夫感激不已,连声点头道谢,“小姐,我每天一定准时来接你。”
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理发习艺社,沈时霏跟理发师说明自己想烫的发型,“弧度不要太卷,跟弹簧似的,老气。”
她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S,睫毛掀动,懒声问:“明白我想要的感觉吗?”
理发师愣愣的,搬出港城购进的电发器械,表示尽量烫出她说的卷度。
四个小时后,理发师小心地问:“小姐,您看怎么样?”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沈时霏满意勾唇:“不错,没翻车。”
正是新旧事物更迭的时候,妇女剪发是当前社会的新风尚。
最流行的发型是西式宫廷卷发,或者鬟燕尾式,要么就是手推波式,头发上插几根羽毛,时髦得很,风情万种,是名媛交际花的最爱。
店里准备烫头发的名媛少奶奶、女学生惊艳地看着沈时霏,表情出奇一致——还能这样搞?
系统看呆了:“哇,姐姐踩我!”
沈时霏无语片刻:“你又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系统星星眼:“渣女长发大波浪,我好爱!”
沈时霏:“………”
目送明艳大方的美人离开后,少奶奶们顾不上矜持,抢着吩咐理发师,要和那位富家小姐烫同款的发型。
不小心引领了一波潮流的沈时霏,出了理发社的门,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坐在黄包车上,优哉游哉地吃。
不用打工挣钱,不用读书考试,难得有几天闲暇偷懒,沈时霏当然不会亏待自己。
一下午的时间,脚夫拉着她逛遍了整个城市。
尝了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喝了清凉降火的绿豆汁饮品,买了栩栩如生的旦角糖人,又打包了晶莹软糯的“豌豆黄儿”街头小吃。
回到金碧辉煌的楚家,已经到了傍晚七点多。
天色昏暗,沈时霏拿着油纸包的糕点往里走,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手里的糕点啪地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