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雨砸在地上, 漾起圆圆的波纹。
离别三月,再次看到这个让她头疼的狗男人,沈时霏攥紧了丝帕, 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
“你回来了。”
她定住脚步,唇畔牵出勉强的微笑。
门外的虞二定定看着她,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目光沉静, 冷锐, 让人捉摸不透。
客厅里擦花瓶的小女佣恭敬叫了一声少爷。
虞二步伐缓慢,沉稳、踩着打了蜡的地板走进来。
“住在楚家, 还习惯吗?”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像低沉的大提琴音。
沈时霏低着头, 轻声细语说出书里的台词:“在雨寨生活了二十多年,乍然来到城里,的确有些不习惯。”
虞二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 他把蓝底白条纹的西装外套脱下来, 露出挺括的马甲和白衬衫,随手一递。
沈时霏:“……”你自己没手吗?
她心里吐槽,默默接过外套,又递给小女佣。
“来我书房。”留下一句不容拒绝的话, 虞二转身, 上了气派宽敞的楼梯。
沈时霏心里极度抗拒,目送他拐弯走上二楼, 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迟迟不肯上去。
鞋跟叩击地面, 发出蹬、蹬的声音。
小女佣看了她一眼, 蹙着细眉, 面露不喜。
沈时霏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这处偌大的宅邸,女配是刚搬进来没多久的外人,和装潢贵气的楚家格格不入。
她是山里长大的穷丫头,身上的珠宝首饰,满柜子的洋装,都是虞二给她置办的。
虞二胆识过人,无论威望、权势、财富、手腕,都在海城数一数二,是楚门的大当家,也是最热闹的歌舞厅幕后的老板。
他本名其实不叫虞二,姓楚,叫楚世庭。
小时候遭遇绑架,被人贩子拐到了关中,由一对虞姓夫妻买下来,因为上头有个姐姐,所以给他取名虞二。
后来养父母被土匪杀害,姐姐嫁给了邻村的独眼金牙,婚姻不幸,无暇顾及幼小的弟弟。
虞二小小年纪就显出超出同龄人的魄力和勇气,从土匪手中活下来,流离失所,被迫逃亡。
途中遭遇战乱,遇到外敌,他一个人到了黔东南的大山里,饥寒交迫,被当地的蛮子欺负殴打。
就是在那个时候,虞二遇到了人美心善的女配。
沈时霏是雨寨里有名的巫女,跟着外婆学蛊术,貌美倾城,据说饲养了一只金蚕蛊,十分厉害。
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那些欺负她的人浑身发痒,霉运连连,十里八乡的人都不敢惹她。
年少的虞二倒在泥泞里,头被人踩着,容颜难辨,狼狈得像条狗。
沈时霏去山里挖笋,刚好路过,把那帮山蛮子赶走,亲手把他从淤泥中扶起。
带他洗脸,给他吃背篓里的竹筒饭,像竹林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明眸贝齿,冰肌玉骨。
骨子里骄傲的楚家大少爷,头一次感到了自卑。
沈时霏不顾族人的阻止,将虞二带到了雨寨,给他做新衣服,帮他修剪头发,与他朝夕相处。
从此,她便是虞二心尖上的白月光。
后来……剧情就狗血了。
他以楚世庭的身份,开着汽车,带着黑压压的手下上了山。
拿枪指着族长的脑袋,上演了一出强取豪夺的戏码,把白月光掳回了城里,做他的太太。
女配自然是不情愿的。
沈家的女人这辈子不能离开雨寨,这是族里的规矩。
被虞二抱下山的那一天,族长父亲暴跳如雷,和她断绝了关系,宣布把她驱逐出雨寨。
*
刚来的前几天,沈时霏不吃不喝,和虞二闹脾气,一哭二闹三上吊。
喜酒也没办成,虞二由着她闹。
出城前一晚,虞二喝醉了酒,把她按到沙发上。
沈时霏又踢又踹,指甲抓破他的脸,扇了他响亮的一个耳光。
看她红着眼,仇视憎恨他的模样,虞二的兴致散得干干净净。
他冷着脸,抓起外套,连夜离开了宅邸。
一连数月,没给家里去一封信。
回想起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沈时霏在客厅里徘徊,站定。
她眼珠一转,询问系统:“我记得,仓库里有把防身麻.醉.枪?”
系统:“有,是上本书结束之后发放的奖品。老大,你要用来对付虞二?”
沈时霏挺愁的。
虞二不是巫隽那样的伪君子,更不会和邬郁一样体贴,处处考虑她的感受。
在海城,他凭借自己的实力和手腕,收服了一帮弟兄为他做事,后来开办著名的娱乐场所歌舞厅,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
不出半年时间在楚门站稳脚跟,夺回大当家之位,连在大人物身边做副官的楚家二少爷都对他毕恭毕敬。
习惯了翻云覆雨,掌控权势,他对女人不会太绅士。
纠结了小半个钟头,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时霏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