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几条狗, 给朕弄醒。”
“是。”
禁军统领即刻领命,示意殿中的皇家侍从持起沾了盐水的长鞭,“啪啪”数声, 三个昏睡在地的前朝皇室成员即刻被他们抽醒。
萧崇马上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一看见霍平枭,就下意识学着犬类的模样跪伏在地,随时等候霍平枭的驱使和羞辱,完全失了君王应有的气节。
萧闻的伤势最重, 纵是侍从用长鞭抽了他数下, 他也只是蹙了蹙眉头, 丝毫没有起身的迹象。
李淑颖看着萧崇的模样,心底突然生出深深的悲怮, 一个君王既然连骨头都软了, 那么他统治的国家也早晚要走向灭亡。
反观坐于上首的霍平枭,那个她曾经视若叛臣, 视若不是正统的男人,则气宇轩昂地坐于龙椅。
男人身着一袭玄色的旒裳衮冕, 尽显帝王威压,冠冕九旒珠帘后的面容硬朗寡情, 俊美又阴鸷。
李淑颖虽然打心底看不起萧崇为了活命的奴颜媚骨作态, 却也不得不跟他一样, 尽力模仿着狗的作态,生怕霍平枭会发怒。
今日是宫变后,她第一次见到霍平枭。
多年未见, 李淑颖对他如今的模样颇为好奇, 下意识抬起首。
及至同男人漆黑如潭的眼睛短暂地对视后, 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慌感。
“啪——”一声。
禁军统领复又甩鞭, 往李淑颖的身上重重地抽了下,厉声斥道:“大胆!陛下的圣容岂是你这等贱妇能直视的?”
李淑颖吃痛地闷哼一声,态度极其卑微,即刻将脑袋埋了下去。
她总觉得多年未见,霍平枭的身上好像是有某处变了,可具体是哪处变了,她又说不出来。
李淑颖想起了男人适才的神情。
他们三人受辱时,他看向他们的眼神颇带睥睨,唇边也存了抹轻蔑的笑意。
可他笑起来时,嘴角虽在往上牵动,却是皮笑肉不笑。
霍平枭眼睛不会眨,眼珠的位置也不会动,眼神瞧着空洞洞的,却又蛰伏着随时能掀起惊涛骇浪的癫狂。
李淑颖的心跳重重一顿。
她忽地明白,霍平枭的身上到底是哪处变了。
那是一种对任何事都不在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疯,哪怕毁天灭地,甚而是自毁。
霍平枭的皮貌依旧俊美,甚至莅经岁月沉淀,男人的外表比在长安时还要更加惑人。
可他笑起来时,却过于瘆人。
就像只疯了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