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 梁风带梁珍再去医院检查。
离开常满德不过小半年的时间,梁珍的脸上重新出现了那种可以被称作红润的健康色泽。心悸的症状并没有完全消失,但再没出现过上次那样晕倒的事情。
医生说她身体恢复得不错, 但千万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劳累。这病虽然很难完全痊愈,可如果多加注意保重身体也是有一辈子不恶化的可能性。
梁风一直想给她找个保姆在家里照顾她,但是梁珍不同意。
“我也还没到那种需要人照顾的年纪, 等我八十多, 你给我找三个,闲暇时还能一起打麻将。”
梁风低头笑,帮她摘菜。
今日风大,屋子里来回的风吹得窗户哐哐作响。梁珍起身去把窗户关上小半,问起梁风读书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梁风抿了抿唇, 问梁珍:“我最近其实在想如果我出国读书, 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好吗?”
梁珍一惊:“我跟着去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可以住在华人区,你在那里能交到华人朋友,生活也不会有太大障碍。”
“这得多花多少钱?”
梁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
梁珍想都没想:“我不愿意。”
梁珍知道梁风是放心不下自己, 一旦她去了国外, 再回来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梁珍安抚她:“你也听到医生怎么说的啦, 他说我身体恢复得挺好,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
“说不定哦,”梁珍忽然声音放低凑到梁风身边,“说不定我这身体以后还能帮你带带小孩呢!”
这下换梁风一惊:“你疯啦。”
梁珍笑得双眼眯起:“这有什么说不准的, 你要是去了国外交个外国男朋友我们家就是小混血, 小混血……也不错, 我勉为其难接受,要是——”
梁珍话还没说完,梁风就捂上了她的嘴:“求你了妈,别再说了。我也不叫你陪我去了行吧!”
梁珍这才大笑起来,她声音远比从前在常满德身边时洪亮,笑起来的时候也不再总叫梁风觉得心疼和无能为力。
梁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在梁珍的住处吃完饭之后,梁风就去了工作室。
黄秋意帮她保守她想要出国的秘密,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给她推进下一场时装秀的事务。因为她知道,梁风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
这段时间沈颐洲时常见不到人,梁风便天天在工作室待着。
有时候回家已是晚上十一点,沈颐洲偶有来过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坦诚说在学英语。沈颐洲也知道时装这东西都要和国际接轨才能打得出牌子,又问她要不要请个老师,或是他来亲自教。
梁风婉拒,说自己看书一样学得来,更何况沈老板最近忙得连人都见不到。
沈颐洲笑笑,也就没多管,自从沈恪和萧琴离婚之后,他就忙了起来,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是常事。沈家诸多事务和生意都要和萧家分割,当初结婚时有多恨不得两家水/乳相融在一起,现在分割起财产和事业就有多冷血。
睚眦必较、分毫不让。
沈颐洲便是那支锋利的手术刀,将那块早已生长、融合在一起的血肉,细心地、耐心地、冷酷地一点点重新切割。
日子就这样平缓地向后走,梁风刻意不去想过多的事情,将自己的事情完全扑在工作室里,除了学英语也做其他的事。
五月初的时候,严琛来了条消息。
是一张名片。
上次说好的事情他没有忘记,梁风也没有忘记。
她坐在工作室里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像是漫长午觉后的苏醒,睁眼的瞬间也感到苍白的茫然。而后慢慢缓神,接受必须醒来这个事实。
梁风给他回了好。
可这次她远比上次要难。这次没有人给她打配合,没有人给她通报消息,更没有任何已知的途径叫她接触到这人。
而沈颐洲更是几天都见不上一面,更何况梁风即使见到沈颐洲,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