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令麟阁上,千载有英名。”◎
周显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果然滚烫一片。
戚玉霜冬日里体寒,就算穿得再暖和,双手也是冰凉的。她又极不喜欢双手被包裹起来的感觉, 打从骨子里觉得没有安全感,于是周显也只能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不时地为她暖一暖。
现在居然连手心都热起来了,多半是真的有点醉了。
周显道:“玉霜,你醉了。”这回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戚玉霜隐约是觉得面颊有点发热,在城门外一口饮下的烈酒,经过大喜大悲的情绪波动,在如今夜晚的寒风之中, 似乎尽数挥发了出来, 蒸腾得她眼睛都有点滚烫。
戚玉霜“嗯”了一声,周显怕她受了风寒, 解下外氅把她裹在里面,一路拥着她上了御辇。
进了辇车,料峭的春风终于被彻彻底底地挡在了外面。车内空间不大, 周显先给戚玉霜垫了个软枕, 这才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戚玉霜雪白的面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眼睛却很明亮。她酒量虽算不上多好, 但城门外那一杯量, 还是醉不倒她的, 顶多是有些助兴罢了。
她打量着周显, 笑道:“古时成帝欲与班婕妤同辇, 班婕妤拒之。你倒好, 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之书, 头脑一热, 便全忘了。”
她话语里夹枪带棒,明显还在揶揄他篡改遗诏的事情。周显知道她心里依然有气,没有那么快放下,便顺着她道:“是我的错。”
戚玉霜见他摆出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柔顺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呀……”
周显道:“成帝邀班婕妤同辇,班婕妤言道,贤圣之君当有名臣在侧。玉霜,除了你,还有谁配称为当世之名臣呢?”
他轻轻地拉着戚玉霜的手,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目光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戚玉霜最抵抗不了他这种黑亮清澈的眼神,败下阵来,用指尖戳了戳他,转移话题道:“手还疼吗?”
周显手心两道痕迹已经微微红肿起来,印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严重。他却道:“不疼的。”
“真不疼?”戚玉霜凤眼微弯,唇角浮现出一丝按捺不住的笑意。
周显垂下眼睫,道:“有一点,并不碍事。”
戚玉霜轻轻笑出了声,她拉住周显的手腕,略一用力,将周显拉了过来。周显顺从地坐在了她的身旁,低头看着她笑意盈盈的面颊。两个人挤在狭窄的空间中,肌肤贴着肌肤,辇车中的温度仿佛也在不断攀升,
戚玉霜道:“闭眼。”
双目闭上,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然而戚玉霜柔软的唇瓣却像是一滴清冽冰凉的朝露,轻轻地贴了上来。
周显下意识用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冰冷的甲叶硌在他的小臂上,他却仿佛毫无知觉,越收越用力,左手抵着车壁,紧紧将戚玉霜拥在了怀中,鼻尖下意识地寻找着戚玉霜的气息,步步逼近。
戚玉霜好整以暇地向后靠在车壁上,任由周显将她紧紧圈在这狭窄的一隅之中。她抵着周显的鼻尖,轻轻张开双唇,气息缠绵之间,似乎是在引诱周显继续深入,果然,换来的是周显愈加急促的喘息,与微微震动的胸膛。
御辇忽然停下,打断了车内旖旎的气氛。
两个人慢慢分开,周显的嗓音都变得有些低哑,似乎是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镇国公府到了。”
他漆黑的双眼中侵略之意逐渐褪去,又恢复了平日里柔和的模样。
戚玉霜笑道:“还疼吗?”
周显面颊微红,微微偏过头,不想回答戚玉霜纯属调戏的问题。
戚玉霜道:“不进来坐坐吗?”
周显艰难地道:“不了。”
戚玉霜斜着眼睛看他,嘴角带着笑意:“若是我欲留陛下止宿呢?”
“你……”周显下意识地怔了一下,随后脸腾地烧了起来。
戚玉霜哈哈大笑,周显被她笑得面颊通红,一边将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闷闷道:“你笑什么?”
戚玉霜道:“笑我家阿显。”
周显羞愤不已,搂在她腰肢上的手臂骤然收紧,竟将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两步下了辇车,大步向镇国公府中走去。
戚玉霜埋在他怀里,却还在笑,靠在他胸膛上的身体微微震颤,那一股发自心底的笑意,借由着两人紧贴着的肌肤深深传到了周显的心房之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戚玉霜道:“我穿着甲胄呢,不沉吗?”她这一身金甲,分量可重的很。
周显微微掂了掂,道:“还是太轻了。”
戚玉霜本就身形削瘦,不以蛮力见长。之前受伤养病,更是清减了一大圈。其后奔波筹谋,劳心劳力,没有一刻安歇,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将养回来。
他脑海里已经开始设想如何给她用些药膳,调养身体。戚玉霜的双臂却突然抱住了他的脖颈,在周显线条优美的下颌上轻轻亲了一下。
周显一怔:“你……”
戚玉霜笑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怎么方向不对?”
周显道:“这不是你书房的方向吗?”
戚玉霜挑了挑眉,道:“去我的卧房。”
周显面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只是送你回书房,你不要……”
戚玉霜乐不可支,指挥道:“我的院子在那边,说来,还是陛下亲自整修的呢。”
果然,进到戚玉霜的卧房,各样物什陈列雅致,梨木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西墙上挂着名家的墨宝,东面墙上,则正悬挂着那柄威名赫赫的铁脊弓。
将刀兵悬于卧房之中,这种事情,也只有戚玉霜能干得出来。
周显轻轻将戚玉霜放在榻边,刚欲向后转身,却被戚玉霜一把握住了手腕,后退不得。
戚玉霜道:“帮我把甲胄卸了。”
她坐在榻边,微微扬起下巴,凤目含笑地看着周显,眼中似乎还有着一分淡淡的挑衅。
周显脑子里轰的一下,瞬间烧了起来。
纵然是再放肆的梦中,也从来没有梦到过这样的场面——
戚玉霜一身金甲,煌煌照眼,素白的征袍从肩侧垂下,一直延伸到地面上。她虽没有戴那顶著名的凤翅金盔,却也在额间佩了一条二龙戏珠的银抹额,浑圆的夜明珠缀在眉上,却不及她的双眸熠熠生辉!
这样的戚玉霜,正坐在床边,含笑等待着他为她……亲手卸下甲胄。
他怔在原地,几乎屏住了呼吸。
戚玉霜用靴尖勾了勾他的衣角:“怎么还不过来?”
周显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了榻边。
挑开狮蛮带,卸下肩吞、臂甲,周显的手颤抖着取下了她明如秋水的护心镜,将胸甲与背甲一一解开,戚玉霜顺着他的手抬起腰,将裙甲褪下,踢到了地上。
战甲之中,她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终于露出了一丝柔和的轮廓。
周显回身,刚想把甲胄给她挂好,却被戚玉霜一把拉了过来,两个人瞬间在床榻上滚成了一团。
周显怕压到她,于是轻轻环抱着戚玉霜的腰肢,让她伏在自己身上。
戚玉霜也不客气,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这张清俊优美到极致的面容,赞叹道:“阿显真美人也。”
周显鬓发散乱,浅色的嘴唇泛起淡淡的红润之色,正微微喘息着,一双桃花眼如同浸满了春意的深潭,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戚玉霜一只手去拔他头上发簪,一只手按在他窄而的有力的腰身上,轻轻伸进衣服,沿着他柔韧的肌理,向下探去。
不想,还未动手,她的指尖却碰到了一个面料极为粗糙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