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昏死过去的时候, 手里还牢牢攥着母符。
她用来控制南寻的是一对子母符,子符贴在难寻身上,母符在她手里。
帝休从来没跟任平生有这样的亲密接触过, 一下傻眼了,抱着她傻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往回飞去。
母符一动,子符也就跟着动。
南寻刚捱过神魂撕裂的痛苦,马上又被符箓拽着跟着飘在后面一起走。
像遛狗似的。
南寻简直恨极, 对眼前这两个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
山巅的雷云无声散开了, 镜尘之中,一群人还围坐在一起吃得忘乎所以。
过了一会儿后,云近月才意识到不对劲。
“奇怪, 洗尘已经结束,渡劫也顺利完成了,为何镜尘还未开启?”
她出言后, 其余人才察觉到此事。
聂长风苦涩道:“今年这次真的是奇怪, 以往我带门中弟子前往神树洗尘, 从未出现过这么多怪异的事情,今年一次性撞了个遍。”
他扶额道:“镜尘迟迟不开, 该不会是要把我们关在里面吧?”
太史宁大惊失色:“不至于吧。”
纪然向他们投出一个无语的眼神:“你是好用好吃还是好看,留你在这吃白饭?”
太史宁越发惊奇:“你个死人脸居然会开玩笑!”
纪然:“……”
他牙根咬紧了些,看向云近月,满脸“你们天衍这一代都招了些什么弟子”。
如此想着, 纪然用余光扫了眼柳溪,心道虽然同样是五宗考核出来的, 他们小师妹就正常多了。
云近月不置可否, 只是道:“先等等吧, 神树向来宽厚,多年下来从未苛待过入内洗尘的弟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太史宁的思维一下飘到了天边:“该不会是神树睡着了,不知道我们要出去?”
这下,就连最爱跟他搭腔的楚青鱼都不说话了。
一群天衍弟子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太史宁,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
其实不止他们几人,山脚下的其他人意识到了雷劫已经结束,都不由兴奋起来。
一些人还抱着待到雷劫渡过,洗尘结束后,劫云散开,说不定那时天地就能重现光明。
只可惜没有。
雷声消停了许久,可天地间仍旧是一片漆黑无光,让人心中尽是绝望。
横舟听见不少人私下议论。
“莫不是神树出了什么事情?”
“我看史书记录中,曾经大荒尚无天柱之时,陨世之劫来临前就有过这样一次天地皆暗。”
人们越聊就越恐惧,一时间,恐惧的情绪在四处蔓延。
横舟轻叹一声,她就站在梦微山脚下这座城的日晷边,日晷上计算的时间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午时一刻,本该是日光最盛之时,奈何现在天地间却半点光亮都没有。
横舟在夜色中缓缓步行上山,途中遇到很多慌乱间从山上逃窜下来的人。
她的修为不够,又一心扑在阵法上,对于极暗之日的推演到此处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她也无法推算了。
就都靠那个人了。
在四处各不相同的猜测之中,梦微山巅却始终没有动静。
处于猜测风暴中心的那人还在安睡中。
帝休把他带回自己的本体中。
神树很大,伸展开的根系能够蔓延至一州有余。
他在最高的树枝上为搭建了一座树屋,白金色的叶子蓬如云顶,像一张床一样,将任平生软软地托起,让她像是睡在云里。
帝休在树枝上坐下,下巴搭在树叶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任平生的睡颜。
他其实根本不像外人想象得有那么多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她好像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觉。
帝休又往任平生嘴里塞了一片叶子,让灵力充盈她的身体。
他其实能听到很多人的声音。
包括人们不安的猜测,包括太史宁嘟囔地那句“神树是不是睡着了”。
但帝休却还是没有打开镜尘,让这里一切寂静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