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城不大, 流言很快从毛纺厂大院传到了学校,甚至有高年级的学生跑到她的教室外,专为看一眼苏拉。
流言平息得也很快, 老师们视这种丑闻如蛇蝎猛兽,自己绝不说出口,并严惩任何讨论的人。
他们也不和苏拉提起这些流言。苏拉理解他们的想法, 这种事情要怎么问呢?
阎秀君和苏拉说, 你叔是个不靠谱的人, 但你说的那事,他真不至于,他毕竟是你亲叔。二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爱胡思乱想, 很多后来发现, 都是没有的事。
她说这都是生活中磕磕碰碰的事, 非要闹大, 吃亏的还是小姑娘。有的跟头,男人栽得起, 女人栽不起,你是会念书的闺女,目光要放长远。
苏拉知道, 阎秀君对外人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些日子以来,阎秀君到处宣扬自己家的侄女有臆想症, 梦游,青春期躁狂,反正就是能把没发生的事情当成真的。
报警从来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 派出所不管家务事, 榴城人都知道。何况, 她没有证据,闹起来,阎秀君是第一个说她撒谎的,苏伟是第二个。
苏拉如常地上学,放学,只是不太和王小力打架,她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学校里。
一个月后,苏海飞回来了。他再没有能借钱的对象,只能腆着脸回家。
他能屈能伸地跪在苏拉和阎秀君面前,指天发誓,自己那天真不是故意的,以后绝不会再碰苏拉一根手指。
阎秀君升级了苏拉的待遇,让她和自己睡里屋,苏海飞父子睡在外屋。她买了一把新锁,晚上睡觉前,把里屋的门反锁,钥匙贴身放在自己身上。
苏拉没有反对阎秀君的安排。她柔顺得像一头安静的猫。
很快,阎秀君觉得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毕竟苏拉从前在外面挨了打,满身伤痕,也不过一两天就活蹦乱跳。
只有苏拉自己知道,她没有忘记苏海飞那只手。
也许苏海飞真的没打算强*奸她,真的只想吓唬吓唬她。
但这又有什么分别呢?
自此,她作为猎物行走世间的身份,已经分明,猎人可以是任何人。
持枪者大可以满口仁义道德,伤口仍由猎物自己舔舐,而适者生存的猬刺,也须猎物自己从体内生出。
苏拉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不管她多恨江世敏,多想让母亲痛苦,她终归是江世敏的女儿。
江世敏的女儿,绝不做猎物。
苏拉知道,上次占了上风只是因为踢中了苏海飞的要害。无论是体魄还是精神,她还不够强,如果苏海飞有准备,或者阎秀君母子在场,她不可能成功。她需要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必要一击命中。
苏拉从邻居家偷了一把水果刀——不能从自家拿,阎秀君可能会猜到她的目的。
苏拉把水果刀随身带着,在草稿纸上列举了无数种计划实施的方案。她在电脑课上偷偷上网搜索人手的骨骼图,想知道如何快速切下一只手。她在图书馆学习乙*醚的实验室制备方法,虽然流程有点复杂,但器材和原料都能从化学老头的柜子里找到。
只有吴小霞发现了苏拉的异状。她看见过那把水果刀,还问了苏拉为什么要带它。
苏拉面无表情地说,用来切水果。
吴小霞看上去是不信的,但她也有她的烦恼,那段时间又有媒人上门,她格外担心二舅又开始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