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番, 时候已经不早。
看灯的人群纷纷散去,路上畅通多了,没过多久, 马车就进了宫门。
燕姝今夜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眼看就要下车之际, 试着问宇文澜,“陛下可要将此事告诉长公主?”
啧啧,这要是说了势必要有一场大战!
她可得提前做好准备吃瓜啊嘿嘿。
宇文澜, “……”
就知道看热闹。
但他需考虑的事可就多了。
所以只道,“叫他们先查清楚再说, 长公主个性冲动, 贸然叫她知道, 只怕要出人命。”
燕姝点了点头,“也好。”
——她其实也知道,长公主与皇帝虽是姐弟, 但其实感情一般, 长公主只当他这个弟弟是维持自己荣华富贵的工具罢了。
不然那时冰戏宴前, 长公主岂能联合一帮大臣逼着皇帝给她治罪?
所以如此也好,反正先知道此事的是他们俩,他们俩掌握着主动权。
正悄悄聆听的宇文澜心间一动。
——她用的是“他们俩”?
这还是生平头一次有人如此称呼他,心间有种特别的感觉。
而正在此时, 甘露殿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
燕姝与他道,“臣妾先回去了。”
便要下车。
宇文澜下意识的将她拉住。
燕姝奇怪道,“陛下还有事吩咐?”
宇文澜想了想, 本来觉得还有话要说, 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须臾, 他只好道,“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歇着。”
咳咳,总之就是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菜鸟之类……
燕姝却不明所以,只是应了声是。
心里却嘿嘿笑,【今晚这么刺激,得赶紧琢磨琢磨写个话本子出来。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双面才子花下死》。】
宇文澜,“???”
然没等说什么,她已经下了马车,进到了甘露殿中。
~~
过完上元节,年也算过完了。
第二日一早,安嫔便走马上任,协理起了内务局诸事。
好不容易得到太后青睐,安嫔也自是不敢怠慢,一整个上午都在查看库房档案及进出账本等。
天近晌午,内务局总管张来福来到兰林殿向她禀报道,“启禀娘娘,眼瞧天气转暖,织造局从金陵那边采买的绸缎布匹估摸半月后就能到了,初定与二月初三为各位主子量体裁衣,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安嫔点了点头,道,“这与往年差不多,合适。千万记着届时先给太后量,衣料那些也要先送去慈安宫请太后过目。”
张来福忙连声应是,“娘娘想的周到,奴才一定记着。”
安嫔又将才看完得几个本子递了过去,笑道,“自张总管接管这内务局,一切井然有序,陛下与太后都少操许多些心。”
和善的主儿谁都喜欢,张来福忙又笑道,“娘娘过奖,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安嫔笑着颔了颔首,却忽然问道,“对了,方才我瞧着,这阵子宫里进的笺纸及笔墨较往常要多?”
“是这么回事儿。”
张来福忙解释道,“其实旁的主子们都同以前一样,近来主要是甘露殿宜嫔娘娘那儿要笺纸要的多。听说宜嫔娘娘近来喜欢练字,不过这都是陛下准的,银钱也都是陛下专门拨的。”
“原来如此。”
安嫔点了点头,并未再问什么,只笑道,“我这儿没什么事了,张总管也快去歇着吧。”
张来福忙道是,便告退走了。
房中没了外人,便也不用顾忌那么多,近身宫女柳笛道,“陛下整日去甘露殿,宜嫔还有空练字?”
安嫔却道,“她要的都是笺纸,这可不像练字用的。”
——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笺纸适写小楷,通常用于书写书信或文书,练字却大多是选用宣纸的。
安嫔仔细琢磨起来,宜嫔用笺纸,难道是与人通信?
但又不太像。
就她那个出身,除过那穷乡僻壤的娘家人,谁还会与她通信?
况且近来她的家人也已经在路上,眼看都要到京城了,她也不可能写那么多信吧?
难道……她是在写什么文稿?
安嫔又觉得不太可能——就李燕姝那个小门小户的出身,能识字都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写什么文稿?
实在猜不出,安嫔想了想,索性召了殿中的小太监双喜。
……
与此同时,正在兴致勃勃写新话本的燕姝忽然收到系统的消息,【注意了啊,有人准备捡你的垃圾。】
燕姝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捡我的垃圾?】
系统,【因为有人发现你最近笺纸用的多,所以想方设法要知道你用笺纸做什么。】
燕姝,“……”
这话虽然绕,但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谁会没事整天琢磨她的动态?
那必定是后宫中人。
谁会发现她笺纸用的多?
那必定是新上任的内务局协理安嫔最为容易。
且就周妃和宁妃那个智商,就算发现她笺纸用的多,只怕也想不到用捡垃圾的办法来窥探她。
所以也就只可能是安嫔了。
啧,燕姝叹了口气,这位确实挺聪明,但为啥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当然了,就算她再怎么聪明,这招其实这没用。
——为了避免叫别人发现自己写话本子的事,燕姝每每有废稿废纸都是扔到炭笼里直接烧了,根本没有丢出去过。
不过……
念在对方如此辛苦的份上,她放点料也是可以的。
燕姝兀自挑眉坏笑了一下,先将正在写的《双面才子花下死》挪在一边,在新的笺纸上写了起来……
~~
双喜足足蹲守了三天,才终于等到了甘露殿扔掉的笺纸。
待甘露殿的人离开,他立时拎着人家丢掉的东西跑回兰林殿。
“娘娘,这些都是甘露殿扔出来的,请您过目。”
安嫔立时看去,只见满兜都是废纸,有的揉成了团,有的还撕成一片片的。
她立时叫来近身的宫女帮忙。
一帮人或是展开或是拼凑,足足花了大半日的功夫。
安嫔这才发现,其中大多废纸原来都只是胡乱涂画,根本认不出什么。
不过好在有一张写了些文字,虽然凌乱,倒也勉强能辨认。
安嫔赶忙自己看了一遍,见似乎是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