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却说佟闻漓杞人忧天。
她还有一年的时光呢, 一年有整整三百六十五天,她难道每一天都要这样犹豫不决地过吗。
人生苦短,要及时享受当下。
至于未来的事, 走一步算一步,不是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那是许久不见的一个夜里,阮烟醉醺醺地对她说的话。
彼时佟闻漓正望着院子里那些先生让小F重新给她买的热带植物出神, 她双目放空,只看到月光下悄悄爬上她海芋叶子上的红蜘蛛, 也带着些许的酒气问:“烟烟,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 你会舍不得我吗?”
“不会。”阮烟果断断地摇摇头,她那晚喝得尤其多,整个人靠在小桌板上支着脑袋含糊不清地说,“你本来就是要走的, 阿漓——”
“神明早就告诉过我, 你只是刹那的烟火。”
她最后说的话很轻,声音很柔, 不像是她的风格,唯有那从来就透出来的哲学意味还能证明那就是她说的话。
佟闻漓还没有醉,她靠在那儿问几乎已经要趴在桌子上的人:“烟烟,那你呢,如果有一天我走了, 你会怎么样?”
“我?”桌子上的人动了动, 费力地把脑袋支起来:“还能怎么样, 就那样呗, 继续打零工,继续做音乐。”
说起音乐, 佟闻漓听说阮烟期待的那个演出计划落汤了,投资人说好好的音乐节不办了,说是没赚头,也说她的音乐小众又畸形。
一阵长久的沉默蔓延在两个人之间,长久到佟闻漓都以为阮烟睡着了,谁知她又轻轻地说:
“阿漓,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做音乐的天赋。”
*
夜里混乱的思绪真的让人发疯。
佟闻漓后来叫了小F,让唯一会开车的他带着她们两个去兜风。
小F一边集中注意力开着车,一边还得叮嘱着两个在后座醉得不成样的摇着车窗的女人不要把头伸出去。
佟闻漓让风把自己的头发吹起来,趴在窗户边上回头对着阮烟大叫:“烟烟!烟烟!你看我像不像来福!”
阮烟的心思却全在驾驶室,她掰着驾驶座椅,在后面痴痴地说,能不能让她来开,她想体验一下开四轮车的感觉。
finger一本正经:“阮烟小姐,开车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我没有亲人。”阮烟摇摇头。
“你有!”佟闻漓睁大眼睛过来辩驳,“你忘了你妈妈!”
阮烟耷拉眼皮:“我有吗?”
她呆滞了一会,又把手搭在佟闻漓的脑袋:“哦,是有一个的,但我已经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了,严格上来说,我没有了。”
“那你还有我呀。”佟闻漓憨憨地去抱她,“烟烟,我有来福陪我,可你没有……别难过,我当你的小狗好不好?”
finger在一旁劝到:“阿漓小姐,您往后别说这种话,先生听到了要不高兴的,”
“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我有时候也当他小狗的……”
她这话说出来,就连醉的迟钝的阮烟这会也吓得去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