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的隐忍克制

温暖的他 我有钱多多 8242 字 2个月前

◎在一个姑娘身上如履薄冰◎

那年, 云采奕13岁,读初二。

他们老家在一个小山村,县城没有房子, 为了云采奕上学,一家三口在县城租房子住。

奶奶则一个人住在老家,种些庄稼和蔬菜,隔三差五步行十几公里走去县城,给他们送些菜。

一家人日子过得清苦, 倒也顺遂。

父亲云景桉是名瓦匠,文化不高, 老实本分, 母亲陶美华也没读过什么书,跟着他做小工。

有一天,云景桉在工地,从三楼的脚手架上摔下去, 人当场昏死过去,送到医院抢救, 最终命保住了,却断了一条腿。

云景桉是全家人的依靠,无论是精神还是经济上。

云采奕得知消息,只感觉自己头顶的天塌了,一时茫然无措。

陶美华说,是脚手架的问题, 包工头偷工减料图省事, 脚手架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之前已经有人从一楼摔下去过, 只是那个人运气好, 就脚崴了一下,没出大事。

大事落在了云景桉身上。

而那工程,就是现在云采奕他们住的那个社区。

那个社区原本是一个村子,因为地势低,大水淹过几次,村民有意改造,政府也想试点做形象工程,于是集资从外地找来开发商,统一规划,抬高地势,重建家园。

看起来是一项欣欣向荣、光彩体面的大工程,其实不是,里面什么肮脏龌龊的事都有,贪污腐败,偷工减料比比皆是。

云景桉出事后,工友们和陶美华一起罢工,抵制无安全措施上工,还揭露了很多克扣工钱,无故加工时的事。

他们在工地闹,到政府闹,最后却在官商勾结的势力下,被分散击垮或收买,一个个不是销声匿迹,就是闭上嘴做起了哑巴。

这件事对云采奕一家的打击很大,后来云景桉在医院的医药费也没人支付,云景桉被人半夜丢到他们出租屋门前,很没人性。

包工头消失不见,上面不管不问,邻居紧闭大门,路过的人瞟一眼就跑走,更有可恶的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说云景桉自己摔的还想讹诈骗钱,山里出来的人就是刁。

一夜之间,他们仿佛从人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践踏,人人喊打。

云采奕亲眼目睹了一切,三观震碎。

有一次,母亲和奶奶在大街上,冒死拦住了开发商大老板的车,可车里没一个人下来,还强行往前开,云采奕拿起一把斧头就冲了上去,将对方的车砸了。

四周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事情被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正好那天有市里的领导在桃源县,官老爷慌慌张张想要掩人耳目,开发商被责令快速了结此事,云采奕一家才得到一个来之不易的谈判机会。

但开发商并没有多好说话,只是让云采奕一家在社区里选一套房子,减免他们30%的房价,按桃源县当时的物价,也就小几万块钱。

云采奕他们只是底层劳动人民,强权下再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选了一套最大的,就是现在住的房子,强行被息事宁人,了结了这场官司。

只不过云采奕怎么都想不到,当时她砸车的时候,那车里坐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坐在后座上,和他母亲一起。

他看着她挥起斧头,砸碎了前挡玻璃,又砸了车窗上的玻璃,凛冬的寒风和姑娘的怒气像潮水一样涌进汽车。

开车的是他的舅舅,正是她们口中讨伐的开发商大老板,舅舅想逃走,那姑娘便站到了车前,砸了引擎盖,毫无惧色。

他看见她稚嫩的、愤怒的脸上,是凌厉的、倔强的、无法屈服的傲气。

就像寒冬里,云层遮不住的阳光。

少年的母亲哆哆嗦嗦地摸手机打电话,将少年按在座椅底下叫“别看”,可母亲不知道,他一点也没害怕,反而有些兴奋,甚至想认识这个姑娘,结交她做朋友。

那少年姓许,单名一个字:铭。

那年,他14岁,第一次去桃源县。

*

源和的工作是庞大而复杂的,不过目前已经有一条高速公路完成了筹备工作,来年即将进入施工阶段。

许铭回濯湾,其中有一项工作,便是要带一支建筑团队去桃源县。

恒瑞集团下有数个建筑公司,资质不同,分工不同,许铭拟定了名单,各个公司正在积极配合,抽调人手组建团队。

谢霖以前名下的建筑公司旁门左道,出了很多纰漏,云景桉的意外只是其中一件。

后来他仗着姐姐谢宛竹的关系,将公司合并进了恒瑞集团,才慢慢地洗了底,改造出正规的模样。

这次许铭的大手笔在桃源县,谢霖理所当然地认为许铭会派他去,结果许铭压根没考虑他,就连开业这种大事也没请他,才叫谢霖气得发昏。

许铭曾经试探过云采奕,试探她知不知道他和谢霖的关系,知不知道他知道她家的事,结果是,云采奕一点儿也不知道。

因此,许铭不想让舅舅去桃源县,不想拿他冒险。

谁能相信一个掌管资产数千亿集团的人,会在一个姑娘身上如履薄冰?

许铭在桃源县大半年,几乎天天见到云采奕,两人看起来朝夕相处,看起来无话不谈,可是却仅限工作,每次他想进一步的时候,云采奕便退缩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竟然打不开她的心扉,比从前还不如。

这种感觉谁懂?

白天忙了一天的公务,夜里回到家,虽然疲惫,人却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