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 容凌要回一趟玉泉山看他爷爷。临走前,交代了她?两?句,说这儿的东西她?都可以随便用。
他还给她留了一张卡, 黑色的, 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生日?还没到,你怎么知道的啊。”她当时捏着卡把玩,不解地问?他。
他没答,只笑了一下。
很快钟黎就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了。
翌日?她?去公司工作, 薛红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收拾一下, 一会儿跟我?去天正影业。”
钟黎不明就里, 但也没多问?, 她?向来是很听话的。
到了楼上, 徐怀亲自接待他们。
到场的还有?天娱的CEO、运营总监和天正影业的一干高?管。
钟黎站在他们之间?,实在微不足道。
她?有?些拘束,回?头?去看薛红, 寻求一点?慰藉。
薛红没理她?, 一直笑着跟徐怀聊着什么。
钟黎听了会儿才明白这趟过来是要干什么, 天正影业竟然要跟她?签一份新?合同?。
“黎黎, 看一看这份合约, 没有?问?题的话在这儿签字吧。”徐怀将一式三份的合同?递了一份给她?。
钟黎讷讷地接过来,一条条看下来。
她?不是很看得懂, 但也知道这是一份非常优渥的合同?。
她?又去看薛红,像小孩子去征询大人意见那样。
“你还愣着干嘛?徐总能坑你吗?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还不快签了。”
也对, 天娱都是天正的下属公司, 徐怀要整她?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钟黎麻溜地签了。
而且,这竟然是一份A级合约, 代表她?和天娱其余艺人的不同?,可以直接得到天正影业的独家资源,一些大IP上,徐怀会亲自负责运营工作。
徐怀是业内顶尖的职业经理人,此前一直从事文娱行业,他对天正影业的定位一直都是成为业内首屈一指的电影制作公司。
而营销推广、培养艺人方面完全?可以交给旗下的子公司或者代理公司去做。
徐怀说话条理清晰,彬彬有?礼,很给人好感。
而且浅显易懂,哪怕是钟黎这种文化水平,理解起?来也不难。
听完他一番话,钟黎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运营,她?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你们决定就好了。”
这么配合的艺人,徐怀也是第一次见,不由松口气。
最怕不听话想法多又不切实际的那种艺人。
“他到了。”徐怀看了眼手机,站起?来笑着往门外走,“我?给你选的第一部 戏的合作导演到了。”
门开的那一刻,钟黎完全?愣住了。
“好久不见,黎黎。”徐靳含笑走进,没有?丝毫芥蒂地跟她?打招呼,好像他们之前的龃龉全?都不存在。
徐靳年过三十,爽朗而亲和,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据说家境不俗,父母都是高?官。
徐怀是他的堂弟,出身一般,但能力卓绝,兄弟俩的感情挺好的。
望着他的笑容,钟黎都怀疑自己之前的记忆出现偏差了。
徐靳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事情,说是因为《黑白》第二部 的成片总体效果和他的预期有?出入,加上运营等?综合原因,这才改用了季心瑶。不过,经过他和制片人、投资方的综合考量,第二部还是决定选用她?之前拍摄的那一版。
简直是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
一开始被换角的时候她?还心存期待,因为徐靳在片场指导时非常负责,还教会了她?很多,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为了投资为了人脉就转头?把她?卖了的那种人。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和陆曼是朋友,为了做人情直接扼杀了她?历时半年的努力时,她?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
偏偏这才是这个社会绝大多数场面上人的常态。
“虽然你之前的戏拍得差不多了,第二部 还需要补拍一些镜头?,以及后续的第三部、第四部,我?们也决定用你。”徐靳轻描淡写地说。
钟黎还不太会伪装,但还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声音闷闷的:“谢谢徐导的栽培。”
徐靳笑道:“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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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居然选中你。”离开时,薛红还觉得不可思议,“天正这次要挑三个艺人,作为重点?培养的‘钻子’,借用流量来带动产业,另外两?位都是影帝影后级的。”
“当然,你自己也要努力,如果后续成效不好,也许还会换人栽培。”
钟黎满口应下,心情复杂。
这世上哪里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送走薛红,钟黎在台阶上蹲了会儿,忍不住拿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没有?人接。
她?心里乱糟糟的,既希望他接,又感觉松一口气。
钟黎这人骨子里有?种小农思想,乍然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忐忑。
像有?什么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真没出息,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不就是一份A级合约吗?
可这多少让她?有?种“卖了个好价钱”的感觉。
容凌的电话是十分钟之后打来的,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懒的调子,沙哑而磁性?:“你找我??”
钟黎耳朵莫名的一热,没第一时间?应声。
“刚刚在陪我?爷爷下棋,手机静音了。”他解释。
“……哦,没事儿。”这电话真接通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相静默了会儿,到底还是他开口:“吃饭了吗?”
“没。”
“那一起?吧。”
十分钟后,他派来的人把她?送到了。
钟黎下来,按着指引进一处院落门,沿着回?廊往里走了十几米,抵达一处茶室。
屋内茶香袅袅,绿木葳蕤,循环假山围着木质座椅,往南一面玻璃墙被竹叶帘子尽数遮了,只余一些浅浅的横木格子在地上,微微地晃动。
原来东边还开了天窗,风是从那儿吹进来的。
容凌就坐在那面窗下的屏风旁,慢条斯理地烹着茶。
钟黎屏住呼吸,竟有?些不敢过去。
他沏完一壶茶才望过来,目光落她?脸上:“不是不怕我??离那么远干嘛?”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叫她?品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暧昧。
可钟黎感到局促。她?想,可能是室内过于昏暗、安静的缘故。
这样的氛围总滋生出一些旖旎,是荒唐的温床。
钟黎平复了一下心跳才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坐在椅子上喝起?来。
余光里又看到他从身旁的礼品袋里取出了一盒小点?心,打开了搁到她?面前,让她?尝尝,说是从他爷爷那儿拿过来的。
钟黎捻了一块浅黄色的糕点?来吃。
糯糯的,有?股奶香味,算不上甜腻,咀嚼时唇齿留香。
一块吃完,她?又去舔手指上沾染的油。
谁知,手被人接了过去。
她?怔了下抬头?,看到容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地替她?擦拭着手上的污渍。
手帕的质感很好,角落里还有?他的签名刺绣。
她?顿时感觉污染了这块手帕:“我?回?头?会洗干净的。”
“扔掉吧。”
钟黎当然没有?扔掉,她?回?去后偷偷洗干净了,藏在枕头?下面。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她?细嫩的小手被他捉着,就好像被人握住了命门似的,根本难以动弹,更遑论开口询问?他了。
她?不问?,他也就不开口,垂眸帮她?擦拭着。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明晰,宽大的手掌衬托得她?的手更加细嫩小巧,不堪一握,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什么力道似的。